月刃的呼吸一頓，但很快又恢復平穩：“所以，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在今夜理了江冥厭，否則等到祭佛禮之后，我擔心會有更多的變故。”

蕭云策緩步走近，繡著暗紋的袍在青石板上拖出細微的聲響，他在月刃面前站定，突然手上對方的面，“你這是在我做事嗎？”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月刃沒有說話。

“五年了，”蕭云策的指尖順著青銅面的紋路游走，“你怎麼還是改不了這個病。”

月刃的明顯僵起來，卻沒有后退。

“鏘——”

半截刀刃突然出鞘，寒映在兩人之間。

月刃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你答應過我，事之后……”

蕭云策手指輕輕點在刀背上，“放心，我這個人向來都不會食言的，只要你能真的做好這件事。”

他的指尖突然用力，將出鞘的刀刃緩緩推回刀鞘。

這個作看似輕，卻讓月刃的額頭滲出細的汗珠，但他們都清楚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蕭云策退后一步，又恢復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態，“按計劃行事。記住，今日你這樣和我說話的態度……”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下不為例。”

月刃深深看了他一眼，轉時袂翻飛，像一只巨大的黑鷹掠過庭院，轉眼就消失在夜中。

蕭云策重新倚回欄桿，從袖中取出一把新的魚食。

奇怪的是，池中的錦鯉卻不再上前爭搶，反而遠遠地聚在池角。

“現在知道怕了？”他輕笑一聲，將魚食盡數撒池中，“晚了。”

月下，那些魚食竟然泛著詭異的藍，很快就被池水泡發。

蕭云策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雨夜，那天的雨下得實在是太大，所有人都在雨幕中變得面目全非，這就是罪孽。

“好戲，”他撣了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轉走向室，“才剛剛開始呢。”

夜風吹皺池水，那些藍的魚食漸漸沉底，躲在池角的錦鯉開始翻起肚白，一個接一個地浮上水面，月照在它們圓睜的眼睛上，仿佛真的化作了無數雙窺探的眼睛。

……

江冥厭的呼吸越來越重，左肩的傷口不斷滲，染了半邊袍，他背靠著一棵老槐樹，手中長刀橫在前，刀刃上已布滿細小的缺口。

柳七郎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折扇輕搖，臉上依舊掛著那抹的笑：“江將軍，何必負隅頑抗？”

周圍的黑殺手逐漸近，刀在月下泛著冷意。

江冥厭咬牙關，握刀的手微微發，他的力快要耗盡了，再這樣下去，只怕今夜真的要折在此了。

“原本覺得你是個對手，眼下看來不過如此……”

“北境的幾只老鼠，也配這樣和我說話？”江冥厭扯了扯角，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想要我的命，且看你今天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柳七郎臉驟冷。折扇＂唰＂地合攏，暗刃彈出時帶起尖銳的破空聲，十二名黑人同時收包圍圈，刀刃映著冷月，在青石板上投下森然寒。

“留他一個全尸。”柳七郎輕聲道，“我要把他的皮全部都下來做人皮燈籠。”

最先撲來的殺手雙刀如剪，直取咽，江冥厭側避讓，刀鋒著頸側劃過，帶起一串珠，他反手橫劈，卻在發力時牽傷口，刀勢頓時弱了三分。

兵刃相撞的火星濺在臉上。

江冥厭踉蹌后退，眼前陣陣發黑。失過多讓他的作越來越遲緩，每一次格擋都像在搬千斤巨石。

“時間不早了，這種過家家的打斗我也看夠了，”柳七郎惋惜地搖頭，突然甩出銀針，“結束吧。”

銀針破空而來，江冥厭瞳孔驟。

“叮！”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屋檐，劍如瀑，三枚銀針應聲而斷，來人鐵面覆臉，出的薄抿一道冷的直線。

江冥厭認出來了對方。

鐵面人劍勢如虹，每一擊都準刺向敵人要害。

有個殺手試圖從側面襲，卻見劍突然折轉，那人捂著噴的嚨轟然倒地。

柳七郎臉大變，急退三步，袖中暗連發，“快點攔住他！”

鐵面人劍走游龍，暗盡數被擊落，但他并沒有戰的打算，一把扣住江冥厭手腕，“撤。”

“想走？今天你們都要留下來！”柳七郎獰笑著吹響骨哨，更多黑影從巷口涌來。

徐文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擲向地面。

砰的一聲悶響，刺鼻的煙霧瞬間彌漫整條街巷，江冥厭到腰間一，整個人被帶著騰空而起。

“追！”柳七郎的怒吼從煙霧中傳來。

“不必了。”月刃不知何時立在巷口的槐樹上，青銅面泛著冷。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染的柳葉鏢：“讓他們走。”

柳七郎急道：“可是……”

“啪！”柳葉鏢著他臉頰釘墻壁，月刃的聲音比鏢刃更冷：“你沒資格來質疑我的決定。”

……

夜風呼嘯，江冥厭被徐文帶著在屋頂間飛速穿行，失過多讓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但他仍強撐著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徐文沒有回答，腳步毫不停。

“這是去哪？江府？”江冥厭又問，聲音已經有些虛弱。

徐文依舊沉默，只是扣著他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江冥厭還想再問，突然覺脖頸一涼，徐文的匕首不知何時已抵在他間，鐵面下的眼睛冷得嚇人：“再說話，你活不到東宮。”

話音未落，江冥厭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東宮，偏殿。

李大夫剪開江冥厭染的袍，出肩頭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皺了皺眉，取出一包銀針：“箭上有毒，得先放。”

床上的江冥厭閉雙眼，臉蒼白如紙，唯有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徐文聽到李大夫的話，點了點頭后轉去了書房。

書房，徐文單膝跪地：“殿下，人已經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