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溫明棠卻不同。

甚至已經能夠猜到自己為何可以重生。

仔細想來也是，上輩子不算是什麼幸運的人，遇到一個晏呈禮，幾乎吸干了晉王府所有，甚至連他們一家人的命都全部搭了進去。

就算真的有什麼機緣，也不該落到的頭上。

所以……

溫明棠看著那些話，又想起來晉王從前說過弘今雨是在獻祭，包括弘今雨的那幅模樣，所有的一切都讓忍不住地去猜測——

的重生，也許是無數死去的神換來的。

而晏呈禮……

阿貴突然站起，溫明棠從思緒中出來時才意識到一刻鐘已經過去了，本能地還想要問點什麼，但開口的時候一口鮮從中溢出來。

阿貴見狀，臉上半點意外地表都沒有，他拿起桌上那顆黑的藥丸，重新遞給了溫明棠。

這一次，溫明棠沒有再猶豫，直接服用了。

“溫姑娘，”徐文的聲音突然隔著門板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殿下醒了。”

蕭止淵醒了？

溫明棠一時間有些激，猛地站起，袖帶翻了桌上的茶盞，琥珀的茶水在宣紙上洇開，將阿貴方才畫的海棠暈染一片模糊的紅。

可顧不得這些，剛想要出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還有阿貴，于是下意識看向他，誰知道卻意外捕捉到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

阿貴那雙古井般沉寂的眼睛驟然收，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連帶著按在桌沿的手指都繃了。

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麼關于蕭止淵的事？

亦或者蕭止淵上的毒？說起來，那些都是北境的東西，也許阿貴真的有辦法。

這兩個念頭不管是哪種也都不是壞事，這樣想著，溫明棠抿了抿，試探地輕聲道：“你想見殿下？”

阿貴沉默著，結上下滾，像是在掙扎什麼，良久，他緩緩點頭，破天荒地主指了指門外。

溫明棠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徐侍衛，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徐文三步并作兩步進來，卻在看到阿貴的瞬間右手本能地按上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位是？”

“我從前在鋪子里雇的打手。”溫明棠不聲地挪了半步，恰好擋住徐文探究的視線，“他的手不錯，今日多虧他暗中護著我。”

徐文狐疑地打量著阿貴，這人雖然穿著布裳，可通氣度怎麼看都不像個普通護衛，尤其是那雙眼睛，黑得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

“徐侍衛？”溫明棠輕聲提醒，“殿下況如何了？”

徐文猛地回神，想起太子殿下對這位溫姑娘的特殊態度，終究還是下疑慮：“殿下況不太好，太醫剛才去看過了，說箭上的毒……”

“帶我去見他。”溫明棠打斷他，聲音輕卻不容置疑，“阿貴也一起。”

見徐文面難，補充道：“去拿套侍衛的裳來。若是殿下怪罪，我一力承擔。”

徐文聞言，沒有再多說什麼，抱拳應是退下了。

……

偏殿，濃重的藥味混著沉水香，熏得人太發脹。

蕭止淵半倚在床榻上，素白的中被冷汗浸，在瘦削的脊背上。

聽到腳步聲，他勉力抬眸，卻在看到阿貴的瞬間瞳孔驟——

“怎麼會是你？”

之前溫明棠讓方毅派人去找阿貴的事蕭止淵知道，他也曾經看過阿貴的畫像，眼下已經想起來了。

此人當初把蹤跡藏得天無，現在出現，是敵是友尚且還無法分清。

他看著阿貴，瞇了瞇眼眸后才看向溫明棠，說話時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今日的事嚇到了你了，這個人怎麼突然出現了？”

這件事溫明棠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只能稍微地解釋了一句，“他應該是來幫我們的。”

這話聽上去模棱兩可，蕭止淵挑了挑眉，“他……”

話音未落，阿貴已經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扣住蕭止淵的腕脈。

這個作太過突然，徐文一把拔出半截佩刀正要揮過去的時候卻被溫明棠一個眼神制止。

徐文有一瞬間的錯愕，這溫姑娘方才的樣子看著和殿下平時確有幾分相似。

寢殿靜得可怕。

阿貴的手指搭在蕭止淵腕間，眉頭越皺越。良久，他松開手，對著溫明棠做了一個雙手合十朝拜的作，和之前畫像上的樣子有點相同，接著又指了指蕭止淵心口的位置，搖了搖頭。

溫明棠思索：“你的意思是殿下中的毒，和某種祭祀有關？毒素……”的瞳孔猛地一，“毒素已經蔓延到心口了？”

阿貴用力點頭。

蕭止淵虛弱地靠在枕上，目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棠棠，你和他……”

這次話依舊未說完，他便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黑順著角落。

溫明棠顧不得解釋，用手帕為蕭止淵拭著，一邊急切地看向阿貴：“你有辦法救他嗎？”

阿貴沉默片刻，突然抓住的手腕，指尖在掌心輕輕一劃，又指了指蕭止淵的。

這個暗示太過明顯。

溫明棠臉微變，卻毫不猶豫地出徐文腰間的短刀。

“棠棠！”蕭止淵厲喝，掙扎著要起，“你做什麼！”

刀刃在雪白的腕間劃過，珠瞬間涌出。

令人驚異的是，那竟泛著淡淡的金，看著分外的不真實，饒是徐文這種面無表的人也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甚至懷疑這是否是幻覺。

不等他們都反應過來，阿貴抓住溫明棠的手腕，直接按在蕭止淵邊，腥味在鼻尖蔓延，蕭止淵的眉頭已經死死地皺在了一起。

自從母后離世之后，他作為太子的每一步說一句如履薄冰都不為過，但是這麼些年，他從未因為某件事無力過，然而如今卻有了，甚至愈發的頻繁。

他原本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溫明棠傷，現在讓溫明棠屢次傷的人卻變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