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空氣仿佛凝固冰，蕭云策伏在地上的手指微微抖，金磚的寒意過指尖直刺心臟。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侍衛跌跌撞撞沖殿中，鎧甲上沾滿跡，“皇上，玄武門發生宮變！叛軍首領是耶律齊邊的大侍衛！”

皇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手中佛珠“啪”地斷裂，檀木珠子滾落一地，一副山雨來的場面。

“耶律齊人呢？”他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侍衛額頭抵地：“回稟陛下，耶律齊未曾現。叛軍皆高呼要顛覆大周……”

蕭云策眼中一閃，瞬間明白了嫻貴妃那個“拖”字的深意，他猛地直起，襟還敞開著，出那道猙獰的疤痕：“父皇！兒臣愿領兵平叛，以證清白！”

蕭止淵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一冷笑，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遮住鎖骨下的箭疤：“三哥此言差矣。”他轉向皇帝，聲音雖輕卻字字如釘，“叛軍突襲，時機蹊蹺，你此刻更應避嫌才是。”

皇帝的目在兩位皇子之間游移，最終緩緩坐回龍椅：“三皇子暫且留在宮中。太子傷勢未愈，也留下休養。”他手指輕叩扶手，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算計，“傳晉王。”

溫明棠站在蕭止淵后，聞言指尖猛地掐掌心。

父親……晉王上月才在慶功宴了箭傷，箭上淬毒，至今未愈。

抬眼向皇帝，只見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沒有毫溫度，仿佛只是在下一盤無關痛的棋。

“皇上……”剛開口，蕭止淵忽然輕輕咳嗽一聲，修長的手指不著痕跡地了的手腕。

溫明棠咬住下，將話咽了回去。

“父皇圣明。”蕭止淵微微躬，“兒臣雖不能親征，但東宮尚有三千銳，可助晉王一臂之力。”

皇帝瞇起眼睛，無關痛的揮手：“準了。”

蕭云策跪在地上，額角青筋暴起。

他余瞥見嫻貴妃的影在殿門外一閃而過，寬大的袖似乎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他眼中閃過一狠厲，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結了個印。

溫明棠忽然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不自覺地往蕭止淵前挪了半步。

就在這電火石間，看到蕭云策袖中似有黑影一閃，卻在及的瞬間消散于無形。

“帶三皇子下去，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見他。”皇帝說了一句就沒有再給蕭云策半個眼神。

侍衛上前架起蕭云策，他掙扎著回頭，目鷙地盯著蕭止淵：“太子好手段！我今日領教了！”

蕭止淵神不變，只是微微頷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道理你應該要懂。”

待蕭云策被帶離大殿，溫明棠才發覺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

悄悄向蕭止淵，只見他面蒼白如紙，唯有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隼。

“陛下，晉王到。”太監尖細的嗓音打破沉寂。

晉王大步走殿中，鎧甲未著，只一素錦袍，腰間玉帶顯得形愈發清瘦。

他單膝跪地：“臣參見陛下。”

溫明棠注意到他行禮時右肩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是箭傷所在的位置。

皇帝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景琰，玄武門有叛軍作，朕命你即刻率兵平叛。”

晉王抬頭，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緒：“臣領旨。”他頓了頓，“只是臣府上親兵不過五百……”

“太子會派東宮三千銳助你。”皇帝打斷他，目轉向蕭止淵，“是吧，淵兒？”

蕭止淵點頭：“正是。兒臣即刻命人傳令，東宮衛隊隨時聽候晉王調遣。”

溫明棠看著父親的背影，心中酸難言。

知道父親素來忠心耿耿，從不參與皇子間的明爭暗斗，卻總被卷權力漩渦。

如今舊傷未愈就要出征，分明是皇帝有意為之，既考驗父親的忠誠，又試探蕭止淵的反應，畢竟這段時間外面對于和蕭止淵的傳言已經愈演愈烈，而他們之間也的確是……

“臣定不負陛下所托。”溫景琰重重叩首，起時目與溫明棠短暫相接。

那雙總是溫和的眼睛此刻滿是復雜的緒，讀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照顧好自己。

待父親離去，皇帝似乎突然疲憊不堪，揮了揮手：“都退下吧。太子好生養傷。”

“兒臣告退。”蕭止淵躬行禮，轉時形微晃，溫明棠立刻上前攙扶。

他冰涼的手指在腕上輕輕一按，似謝又似安。

走出大殿，初夏的刺得人睜不開眼，溫明棠低聲道：“殿下傷勢如何？”

蕭止淵角微揚：“無礙。”他聲音極輕，“倒是你，方才為何擋在我前面？”

“我也說不好，只是方才覺得似乎有些危險，也許是我多想了……”

“你并不是多想，幸好你擋了那一下。”蕭止淵目視前方，聲音幾不可聞，“蕭云策的蠱蟲只差一點就……”

溫明棠心頭一凜，這才明白方才那寒意從何而來。

下意識回頭向大殿，只見朱紅宮門緩緩關閉，將一切謀詭計都關在了那金碧輝煌的牢籠之中。

“我父親他……”溫明棠言又止。

蕭止淵輕輕搖頭：“晉王經百戰，不會有事的。”但他微微蹙起的眉頭泄了真實想法。

兩人沿著宮道緩步而行，后遠遠跟著宮太監。

行至一拐角，蕭止淵忽然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符塞溫明棠手中：“拿著這個，去東宮找趙統領，讓他派一隊銳暗中保護晉王。”

溫明棠握玉符，上面還殘留著蕭止淵的溫：“殿下不怕皇上知道？”

蕭止淵輕笑：“父皇什麼都知道。”他向遠宮墻上飄的大周旗幟，“他只是在等，看我們每個人會如何選擇。”

溫明棠忽然覺得口發悶。

這宮墻之，每個人都是棋子，每個人也都是棋手，就連眼前這個看似運籌帷幄的人，也不過是在帝王心下艱難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