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的聲明比緋聞發酵得更快。

「池家雙喜臨門，池老司令同日宣兩位孫媳！」

池家輕而易舉地堵住悠悠眾口，又博了個“不計嫌這個前財政司司長千金”的名，聲譽又勝人一籌。

關芝荷敷著面，刷著手機。

池老司令在任多年，擁戴他的民眾數不勝數，網民對池家這條新聞全是祝福。

可看著池南曜和鹿尤然的結婚證尤為刺眼，一個貪污嫌犯的兒突然出現婚宴現場，好多世家夫人私底下發信息套話，們還在群里議論鹿尤然是池北彥的小青梅、白月。

池禛安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勾著諷刺道：“這兩人倒是配的，有媽生沒媽養，搞在一起了。”

池禛安無所謂道：“反正涉及不到北彥就行了，季家那邊很滿意這個理結果。”

“還好你爸這回頭腦清醒，他以前總偏心那個死丫頭和拖油瓶，昨晚他們那條緋聞差點沒把北彥的前途都斷送了。”

敲門聲響起，傭人進來送服，“太太，這些是您上次讓祝管家定做的旗袍。”

關芝荷撕掉面，準備化妝，“放著吧。”

傭人小心翼翼地掛好，準備離開，被關芝荷住。

“等下！你手上那件是什麼？”

傭人手里提著一件米刺繡印花旗袍，解釋道：“這是給鹿小姐今天家宴穿的子，周書說家宴后司令想拍全家福。”

關芝荷走過來拎起那件米旗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塊布料是我挑的那塊吧。”

傭人戰戰兢兢：“太太，我不太清楚，您那邊好像也有一件底相似的，我給您掛好了。”

關芝荷不聽，厲聲道：“敢拿我的布料去給做服，池家主人是我還是啊？！”

傭人低著頭，慌張得連話都不敢說。

關芝荷抬手一揮：“出去！告訴祝管家，服我留下了。”

傭人慌忙離開。

……

池家占地面積很大，但只有兩棟別墅，主樓是池家人住的，側樓平時給留宿的客人住。

池北彥和季渺訂婚后，公館側樓修改婚房。

新婚夫妻并肩從鋪滿徑直鵝卵石的甬道走向池家主樓，聽到祝管家在廊下管教傭人。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對不住祝姐，太太說......那幾套服都是訂的，全都拿走了。”

祝姨氣急：“我怎麼說你好，做事小心一點，家宴快開始了，現在上哪找件服給鹿小姐！”

“對不起對不起......”

池北彥打斷們，問清事緣由，“祝姨，你們去忙吧，我找人送過來。”

“多謝大爺！”

傭人離開后，池北彥來隨警衛，“派人馬上送一套裝過來......”

一旁的季渺開口：“慢著！”

池北彥擰眉著。

季渺抿了抿，沉默兩秒，“現在送過來也來不及了，我回房間給找一件。”

隨即轉回了房。

池北彥著離去的清冷背影，考慮周到，卻又有點古怪，記憶中季渺跟鹿尤然不，而也不是管這種閑事的人。

突然，季渺轉補了句：“池將是不是對自己小青梅太上心了？請你尊重一下我這位新婚妻子。”

說完，便踩著細高跟鞋獨自回房間了。

池北彥站在原地更莫名其妙了。

......

鹿尤然沖了個熱水澡出來沒看到服，剛想下樓找祝姨，一開門就看到季渺。

鬼鬼祟祟地看了走廊沒人，一把將季渺拉進去。

整個人撲上去抱住，“想死我了！”

季渺笑著推，“小點聲。”

倆是好朋友這事，國沒人知道。

季渺剛進外部就調去英國大使館，上班第一天就遭人當街搶劫，偶遇鹿尤然路見不平幫追回包包，為此還了傷。

后來兩人一見如故，倫敦當街搶劫時有發生，季渺在駐英大使館工作那幾年，鹿尤然幾乎每天都接下班，逐漸為了好朋友。

鹿尤然想回國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季渺，兩人籌謀了一段時間，決定安排在婚宴當天，季渺給寄的婚宴請帖。

也許是昨晚的突發事件太多，大家都忽略掉鹿尤然沒有到邀請，卻輕松無礙地進層層安保的清水灣酒店。

季渺把子遞給，接過巾幫頭發，跟說了祝管家和傭人在樓下爭吵的事，叮囑道：“你日后小心點關阿姨。”

鹿尤然對著鏡子試服，毫不在意：“從小就不喜歡我，習慣了。”

關芝荷一向看不爽，只不過以前拿這位司長千金沒辦法罷了。

季渺打趣道：“以后就是婆媳了，你悠著點吧。”

鹿尤然無所謂地聳聳肩，“看來你還不太了解這個家，過兩天你就明白了。”

池家公館主廳外，屋檐下。

池南曜穿黑高領，站姿筆，他一手夾著煙，右手隨意搭在左側胳膊，聲量不高：“昨晚那瓶香檳哪來的？”

池北彥倚在廊柱邊，咬著煙眼眸微瞇：“那瓶酒是我帶過去的，出什麼事了？”

“我懷疑有人下了東西。”

池北彥蹙眉：“不會吧，我也喝了，沒問題。”

“我那杯有問題。”

池北彥直接草了聲，“誰膽子這麼大？”

池南曜輕搖搖頭：“還沒查到。”

池北彥突然想起，“不對，那杯酒是我遞給你的，沒人經手，會不會是別的東西？”

他們兄弟倆聊天一向直來直往，毫沒有外面猜測的同室戈，明爭暗斗。

池南曜不會懷疑池北彥，池北彥也沒想過池南曜會懷疑他。

池南曜：“我昨晚只喝了那杯酒，酒店房間也查過了沒問題，懷疑是杯子的問題。”

聞言，池北彥意外道：“活久見啊，還有人敢在南津設計咱們家......”

——

復古開闊的老錢風主廳，池老爺子在主位端坐如松，池禛安夫婦坐在右側。

季渺捧著青瓷茶盞彎腰敬茶，舉手投足活一副名門閨秀的模板。

池北彥不聲地打量著站在池南曜邊的鹿尤然，一紫綢緞長，綴滿碎鉆的魚骨束腰，紐扣是異形克珍珠。

心中訝異，他倒沒閑工夫觀察人的穿搭，主要這子似乎是季姑姑從意大利帶回來送給季渺的那件新婚禮。

他本以為季渺吃干醋會隨便挑件子應付了事，人的心思可真難猜。

敬茶儀式結束。

池明清突然輕咳一聲：“尤然，你也算是跟季渺一起嫁進池家，也該敬這杯茶。”

聞言，立在雕木刺繡屏風旁的鹿尤然走上前，毫不遲疑地接道：“好的，爺爺。”

旁邊的池禛安夫婦臉微愣。

池禛安笑潛藏著一偽善，“是啊，沒想到尤然還是嫁進了咱們池家。”

關芝荷也努力堆起笑容，“以前我瞧你跟南曜就很相配，以后可要好好過日子。”

鹿尤然出標準的微笑：“是我的福氣。”

一旁的祝姨眼疾手快地倒好茶遞給鹿尤然。

鹿尤然先端給了池明清：“爺爺，請喝茶。”

池老司令接過茶盞，給了一個大紅包，褶皺堆疊的眼皮下是難得和藹的笑意。

鹿尤然又將茶舉到池禛安夫婦面前，嗓音清凌凌地開：“叔叔阿姨，請喝茶。”

滿室死寂。

池禛安額角青筋一跳，關芝荷角出的笑意凍在臉上。

池南曜站在廊柱旁，黑西裝襯得他肩寬長，狹長的眼眶微微瞇起，看著鹿尤然的杏眼里浮著一層無辜的水，仿佛真不明白這一聲“叔叔阿姨”有何不妥。

確實沒有不妥。

池禛安當初非要將他過繼到名下，是怕自己親爹真想收養一個兒子頂替他，私底下別說親子維系，池禛安夫婦恨不得將他打一個廢，如果池明清不是一家之主，他怕是早被他們趕出家門了，他也知道不是自己親生父母，后來越長大越生疏，連爸媽都沒再過。

鹿尤然一聲“叔叔阿姨”相當于當眾撕開遮布，連池明清握茶蓋的手都頓了頓。

主廳的氣氛瞬間凝固住。

一屋子人上不來，下不去的。

周翼趕上前祝賀道：“恭喜老司令，雙喜臨門，兩位爺今后共同為池家綿延后代，老司令福澤深厚。”

一番話說到老司令心坎上，池明清在軍隊威風凜凜，退休后老暮之年也不過求一家人熙熙融融，和氣致祥。

他心恢復，“準備開席吧。”

周翼連忙吩咐傭人張羅飯菜。

眾人移步去餐廳，鹿尤然悄悄靠近池南曜耳邊，紅微啟：“我說過，我很講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