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紹霆頭一回那麼晚醒,阿姨上來敲門,告訴他助理有工作匯報,他撐著床慢慢坐起。
一夜過后,腦子眩暈更重,了額頭,有點燙。
俯撈過手機,手機于關機狀態。
他掀被下床,拉開窗簾,落地窗外一片翠綠。
應該是阿姨聽到他咳嗽聲,送了杯雪梨水過來,“先生,早餐還是老樣子?”
他點頭。
移步書房,給手機充上電,信息提示音爭先恐后彈出,卻沒有一條是的。
怎麼可能有呢。
昨天那些話在腦子里余音不絕,每句話,甚至每個字都在清晰告訴他,已經徹底舍棄他了,他現在連個死人都比不上。
也慶幸,是個死人,他還有機會。
……
十月最后一個周末,關紹霆的冒徹底好了。
下午,他出現在悅灣,箏箏和孩子不在,只有南叔在
見到他,長輩神略驚訝,“你怎麼來了?”
其實南父的意思是,你怎麼還來?
這麼問也不對。
主要想問跟鬼丫頭到底什麼況,自那天后,有一個禮拜沒見紹霆過來,以為兩人的緣分到此了,誰料今天又出現了。
關紹霆解,“南叔,我沒放棄,也不可能放棄,沒過來是因為前些日子發燒了,我怕把病毒過給孩子。”
他給出自己的態度,“下半輩子我除了工作,剩下的時間守著們母。”
南父乍舌,‘守’這個字太重,重到沒幾人能堅持到最后。
無意識嘆了聲氣,“孩子跟你沒關系都愿意”
有幾秒的沉默,關紹霆結微微下沉,“是箏箏的就行。”
南父不再多言,瞧他這樣應該對孩子的世不知,他就不多了,怎麼造化,看他們自己。
育兒嫂抱著剛上完早教的琥珀過來,見到關紹霆,有禮地打了聲招呼,“關先生。”
關紹霆頷首,嘗試著從手里接走琥珀,幾天不見,琥珀不太記得他,黑白瞳孔里全是陌生。
“叔叔抱抱好不好?”他耐心地拍拍手。
小東西還在辨認,歪著腦袋,長長的眼睫眨啊眨,他胳膊在半空中一直沒落下,就這麼舉著。
大概過了半分鐘,小東西有了回應,角不僅笑開,還歡快地擺著小手,一個含糊不清的‘叔叔’從里溢出。
顯然記起他了。
小東西很輕,輕輕一提便抱在上,但還是不由繃直,空出的掌心牢牢托住后背,生怕把墜下。
琥珀想玩,小手指朝玩圍欄那邊指了指。
“好,帶你去。”
關紹霆自己也跟著進來,琥珀已經會走了,還很麻利,在里面圈圈得轉也不見摔倒一次,哪怕腳邊有障礙,照樣輕而易舉避開。
無意識嘀咕了句,“琥珀是不是發育太快,才1歲都這麼老練了。”
此話順著空氣滾到兩米外的沙發,南父權當沒聽見,有時候沉默會給自己減麻煩,他不幫忙也不拆臺,兩人怎麼發展是他們的事,什麼時候箏箏愿意搭理紹霆了,那他再多。
南箏回到家差不多6點半,心里有掛念,一下班就從LCA往家奔。
只是沒料到那人再次出現在家里。
過去,不期然對上一雙和的眼睛。
淡漠收回。
玄關有免洗消毒酒,了兩次,把手洗凈后徑直走到圍欄,不由分說抱走兒,盡量隔開與男人的視線。
關紹霆能覺到,對他的敵意很重,掃來的一瞥很冷且孤傲,散在側臉是發都著冰涼。
南箏抱著孩子走到親爹旁,繃著臉質問:“為什麼要放外人進來”
南父覺得冤,“長在他上我能怎麼辦”
指了指懷里的小討債的,“你姑娘要他陪,我可沒指使。”
南箏從鼻腔溢出一聲呵,“能不能別拿琥珀做借口?”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剛說完,小東西聲氣哼唧,小手還朝那男人揮舞著,“叔叔抱~”
南箏:“……”
南父了笑,“瞧吧,我沒撒謊。”
琥珀還在鬧騰要關紹霆,南箏有些不穩,就近坐下,正要好好教育小東西不要跟外人跑,結果,相當麻溜從皮沙發溜下,邁著小短朝關紹霆那跑去。
“???”
又不是你親爹,你親熱個什麼勁兒。
關紹霆俯把人抱起,了的后腦勺,“叔叔跟媽媽說兩句話,一會就陪你玩。”
小東西好似聽懂了,沒鬧騰了。
他抱著孩子走過去,不管是南箏還是南父眼里,兩人像父般存在。
要不是兒解釋過,真懷疑就是父。
南箏眼見心煩,再一次不由分說把琥珀帶走,這一次,走得徹底,“我回公寓了。”
自始至終也沒跟那人說過一句話,哪怕是廢話。
南父忙站起嚷了聲,“不吃飯啊?”
“有外人在,吃不下。”
至于誰是外人,想必關紹霆很清楚,他對號座,沒有囧意,已經預料到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會這樣。
……
晚上,關紹霆回了趟老宅,母親把他拉到一邊問起那孩子的況,之前電話里問過,他給過答案,不是。
看樣子不信,今天當著面又問了次。
他也懷疑,甚至奢那個孩子是自己的,但箏箏說不是。
搖了搖頭。
關夫人眼可見的失,不止失那個孩子不是兒子的,還失的兩人沒走到一起,箏丫頭決裂的舉讓始料未及,這兩年,兒子的狀態全看在眼里,也只能干著急。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卻有了孩子…
真是揪心。
“那你打算怎麼辦?”
靜默一瞬,關紹霆說:“守著們娘倆。”
關夫人一震,很清楚這句話背后的意義,張了張,最后什麼話都沒說。
一直沒開口的關父出聲了,“你就忽視了我跟你母親,不在乎我們怎麼想的?”
人到他們這個年紀,無非就是含飴弄孫,關于這一點,關紹霆恐怕滿足不了他們,“箏箏要是愿意,那就有,不愿意的話…”
即便后面的話沒說,兩老已經聽懂了,關父沉了沉氣,“抓的,我跟你母親等著抱孫子!”
聞言,關紹霆掀開略重的眼皮,“怎麼抱?我跟誰的?”
他反問:“在您設想里是不是覺得我勾勾手指箏箏必須得回頭?”
沒給他們回應的時間,續著往下說:“換位想一下,如果我跟別的人有了孩子,而這個時候箏箏出現了,至于以后有沒有我跟的孩子在你們這不重要了,對嗎為什麼要理所應當認為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還是說傳宗接代就那麼重要”
語氣沒什麼起伏,但字字都能鉆心,關父怎能會不出兒子在責怪,當年他也很無奈,那種況下怎麼可能駁了老人家的意,可又誰能預料到,箏丫頭如此果決呢。
算了,他不指了,老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
擺了擺手,“以后我不會再多。”
關母心疼兒子,“要不要媽去找箏箏談談?”
“不用。”關紹霆從沙發站起,與夜對,接連的霓虹像沒有盡頭,看長了,眼睛疼。
面無表收回,與兩老打了聲招呼,“走了。”
慣下,他把車駛公寓,降下車窗,目遙遙投向所在的樓層,碼換了,想必關于的他的東西也扔了。
沒問,扔就扔了吧。
他后背往椅背靠了靠,從煙盒倒出一支點上依舊沒。
他答應過。
一支燃盡,又點上一支。
直到客廳的燈熄滅。
……
接下來的時間,關紹霆只要得空就會去悅灣,這段時間LCA有好幾場秀,南箏作為首秀設計師,加班是常態,也因此,關紹霆跟琥珀有了更多時間接,關系自然突飛猛進,還沒看到,只是聽到聲音眼睛就已經彎月牙。
南箏呢,從一開始的冷眼相待到無視,也只能做到無視了,有時候真看不懂這男人作,前段時間被搞心煩了,著當著他面拔了琥珀頭發,他沒接,而是來了句,“是不是我的不重要,只要是你的就行。”
呵呵了,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又是一個周末,關紹霆不到十點出現在悅灣,視線轉了一圈,不見箏箏影,他問育嬰師,“箏箏在家?”
不等對方回答,琥珀接話了,“媽媽班呀。”
他笑了下,眉目舒展,“那叔叔陪你玩。”
小東西眼睛一瞇,“唔啊唔。”
一段時間相,不說全部,大部分時候都聽懂想表達的意思,“好,帶你去看魚。”
走到涼亭那,關紹霆突然起了私念,“琥珀,喊聲爸爸。”
小家伙揚起腦袋,黑白分明的眼睛溢出幾分疑,好像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喊。
他循循善著,“琥珀,喊爸爸。”
得到的是:“叔叔。”
“……”
他不起氣餒,“爸爸。”
“叔叔。”
“是爸爸。”
小家伙堅持喊叔叔,別說,這執拗的勁兒跟媽媽如出一轍。
顧遠洲恰好路過,被關紹霆這種自欺欺人的舉弄得相當無語,他角微勾,眼里滿是戲謔,“有你這麼安自己的?”
關紹霆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淡淡掃了來人一眼,“帶你的孩子去。”
一個月前,顧遠洲榮升父親,喜得一,早知道當年他跟南伊鬧矛盾那會兒不知道奚落了多次,此刻,只有羨慕的份。
不提就算了,一提的話顧遠洲就忍不住顯擺,掏出手機提步他附近,“來,看看是不是長大了不?”
關紹霆還是給了面子,扭頭象征想瞄了兩眼,沒發現有區別,潦草地嗯了聲。
顧遠洲這會兒沉浸在兒的照片里,全然不覺這狗在敷衍,滾著照片,“你看看這手…還有小腳,哦,還有這一張,都會笑了,可吧?”
關紹霆真不想看,主要杵得太近了,他也服了顧遠洲,拍就拍唄,還搞什麼細節圖,跟刷購網站似的。
斜他一眼,“怎麼?你是打算把孩子賣我?”
自答,“不用,我有兒了。”
“是你兒?”顧遠洲涼涼地呵了聲,他收起手機,“別的沒見你有什麼長進,臉皮倒是越來越厚。”
關紹霆懶得搭理他,正要往池塘那邊走,母親打來電話,他拍了拍顧遠洲,示意看下琥珀,自己沒走遠,就在附近接起。
“那個…兒子啊…”
母親很在他跟前言又止,“媽,您說。”
關夫人干笑了兩聲,“有點想見琥珀,能不能讓我跟玩玩?”
關紹霆無端心酸了下,頭一回在孩子事上到不孝,“我跟南叔打聲招呼。”
“岳父在開視頻會。”顧遠洲的聲音渡來。
關紹霆上前的腳步一頓,“那你轉告下,我帶琥珀見見我媽。”
問題不大,但顧遠洲還是提醒道:“最好在箏箏回來之前把孩子送回來。”
這個關紹霆懂,不需要他說,“謝了。”
可又誰能想到南箏下午就回來了,一開始以為老南帶著孩子去遛彎了,
當看到爸爸從書房走出瞬間不淡定了,“琥珀呢?”
南父一怔,眼睛極快掃視一圈,“對啊,琥珀呢?”
南箏臉上的表凝住,“爸,你別嚇我。”
弄丟不會,別的不說,安保24小時,很嚴,怕的就是一個人跑,磕到哪。
越這麼想,腳下的步伐越快,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別說影子,聲音都沒聽著。
加速,心慌一點一點滲。
南父想起來了,忙喊停兒,“上午紹霆來過,是不是他帶出去玩了?”
南箏已經開始發抖,除了怒意,剩下的是焦灼,這是回來這麼久第一次撥他的號碼。
三聲之后,那邊接通,大概猜到為什麼打這通電話,“琥珀在我這。”
落下心的一瞬騰得冒出火,嗓音又冷又扎,“你憑什麼帶我兒趕給我送回來!”
關紹霆到里一個‘好’陡然頓住了,聲帶好似被挾持,突然問:“如果我不送呢?”
南箏的神登時如了裂,腳尖一轉,拿上車鑰匙就往外沖,對著話筒的語氣如帶冰渣,“想死是吧”
行,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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