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衛玠是在今日的酒席上, 才得知竇綠瓊最近為何如此頑皮的。

楊熊設的宴，其中自然有衆多遂州員赴約，下到年輕有為的壯年男子，上至大腹便便裝腔作勢的中年僚。

衛玠之所以參加, 一來是悉各人位職能以便後續調查, 二來則是深他們部，知道男子酒後容易管不住, 以期得到什麽消息。

不過, 酒席之上, 衆人的談話與他們的相貌一般，俗不可耐, 極其無聊。

他不由開始想念往常同竇綠瓊一起用膳的樣子。有在的地方，就安靜不得，似鳥雀唱歌一般，一張小兒叭叭說話很有趣, 雖然自己總是面上嫌棄, 教食不言的規矩，但常常以失敗而告終。

正上方, 從京城來的衛大人恍惚失神的模樣，自然被衆人看在了眼裏, 他們對視一眼，都不由到有些發汗。

方才，無論他們如何挑起話題，衛玠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冷著張臉不接話茬, 令人無計可施。

真是難對付。

這時，有一中年員大起膽子, 談論自己府中的小兒，稱剛滿十四，因著是家中獨，頗有些無法無天，驕橫野蠻，府裏夫人都奈不得，說完，又舉了些最近所犯下“惡行”，言語間頗有無奈。

此話一出，無人應聲，不興趣。卻沒想到，衛玠卻在上首擡起頭，面容認真，回了他的話。

“哦？高大人的小，昔年也是如此嗎？”

那被稱作“高大人”的員起了腰桿，有些寵若驚，連忙回複道：

“稟衛大人，小此前乖巧溫順，孝敬雙親，不敢大聲說話，更遑論違逆父母。只是近些年來，妻子妾室皆無所出，被養得驕縱了些，想來也是我與夫人太過寵了，才慣如此子。”

衛玠恍然大悟。

近些個月來，竇綠瓊可不就是如此麽。原先犯了錯，還曉得跟他撒討饒說我錯了，然後搬出一大堆借口來為自己開解，雖然是編的，但起碼明面上還知道做功夫。

可是如今，不就直呼其名不說，吵架還罵他毒魔狠怪，在馬車上一腳將他踹開，在床上嚷嚷著要“打死他”......種種“惡行”，難以細數。

今日還不打一聲招呼潛衙門，盜男子裳，竟然連借口也不編，跟他嘻嘻哈哈，掉了幾滴假淚，自己就這般糊弄了過去。

思及此，衛玠大大松了口氣。

他倒不覺得是自己縱了竇綠瓊，畢竟本就是千百寵長大的閨，沒吃過什麽苦，頑皮些也無妨。何況，作為男子，寵自己的人，無憂無慮天真些，不本就是應該的嗎？

只是之前自己覺得與從前乖巧可的面貌有些不同，心裏擔憂，還準備找大夫開個方子來吃一吃。

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但直到暮籠罩四周，街邊的小販都紛紛收攤回家了，白天說去街上溜達的妻子還沒回來，衛玠有些忍不住了，背著手在院門口走來走去。

崔護衛：“屬下去看了，娘子的馬車，還停在茶肆門口。”

什麽頑皮？簡直頑劣！誰準這麽晚不回家的？！

衛玠忍住怒氣，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回大人的話，現在已經是酉時三刻了。”

話音剛落，一輛悉的馬車就停在了府前，竇綠瓊被兩個婢一左一右扶著胳膊，下了馬車，往門走來。頭上戴頂雪帽，低垂著看不清臉，腳上無力似腳蟹一般。

衛玠的臉又變了變，疾走過去接住，聞到淡淡的酒香，“怎麽回事？”

抱香看著公子這樣嚇人的臉，雖然早就料到會這樣，但還是忍不住害怕，低聲說道：“娘子午後去了一家茶肆，因為太，連飲三杯，沒想到，那小二上錯了，上的是......酒。”

—

昨日在床榻間威風聲豪要做俠的竇綠瓊，原來是個分不清茶與酒的“一杯倒”。

不過，醉後的倒沒有那麽煩人，不哭不鬧不瘋癲，只是安安靜靜地任由兩個婢牽著去沐浴完了，然後飲下一杯解酲湯，乖乖趴在床上睡。

衛玠倒不至于對一個酒醉的姑娘發氣，理完公務後立刻來陪著。

沒想到，第一步，便被竇綠瓊攔著了。

死死拽著上的被子，目警惕地看向面前的英俊男人，不讓他上床，裏還大喝一聲：“你是誰！”

“歹人，狂徒，你想幹什麽？我不會被你拐走的，我是世間最聰明的......”忘記要說什麽了。

衛玠了角。他此刻只想知道，高大人的小，也會這般撒酒瘋麽？

“把被子還給我，冷死我了。”意識不清晰的竇綠瓊突然語帶哭腔，一副大委屈的模樣，衛玠連忙手，妥協，“好好好，我不要了，你自己蓋著罷。”

見男人被自己嚇退，竇綠瓊連忙收好被子，將自己裹在裏面繞了兩個圈，然後目得意地看著他，忍不住悶悶笑了出來。

衛玠鞋上床，躺在的邊，這回倒是沒有遭到抵抗，不過，竇綠瓊像看什麽新奇什般打量著他，他心裏頗不自在。

“你在看什麽？”他聲問。

“你好好看呀，哥哥。”突然用被子捂著，害地笑，不時瞄他一眼又回腦袋。渾然忘記了自己方才是如何對待他的。

衛玠先是得意一笑，原來就算酒醉，也會被自己迷住。不過，他很快又想，這個死丫頭，是不是喝醉了酒不認人，對誰都可以隨便哥哥？

他快速翻過將那張蠶蛹勾住，隔著棉被將強地抱進懷裏，頂上懵懂的目，問道：

“你還有沒有別的哥哥？”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和我一般好看的。”

竇綠瓊此刻的小腦袋消化不了這麽多話，但敏銳地捕捉到了“哥哥”和“好看”這兩個字，想了想，瞪了他一眼，又朝裏滾回去。

“哼，我不想回答你。”

衛玠忍住笑，“為什麽？”

“我方才才想起來，我親了，是有夫君之人，而且我夫君，貌若潘安，才勝子建，智慧可比樗裏，能文能武，力拔山兮氣蓋世，嗯......頂天立地，膽包天，天網恢恢——”

“夠了。”衛玠及時捂住的，面，他決定收回自己先前的話，與其這般胡說八道，還不如大吵大鬧一番來得痛快。

手心裏卻突然傳來一陣濡的覺，小舌在舐著，微微瞇起眼睛，似挑逗般看著眼前之人，衛玠恍惚得不知所措，就在他緩緩低腦袋時，突然眉頭一皺，大呸一聲。

“嘔，這誰做的菜，不好吃！嘔。”

衛玠的臉霎時間變得青一陣白一陣，他、他可是沐過浴，還特意用香胰子洗了一遍的。

還在下不滿嚷嚷著，“你是誰，敢下毒害我？我夫君可是——”

戛然而止。

衛玠深吸一口氣，笑問，你夫君是誰？

竇綠瓊的眼睛變得有些失焦，像在回憶，但衛玠很耐心地等著，在期待一個答案。

如果說出來了，自己可以考慮等明日竇綠瓊酒醒後，不與計較。

沒想到，竇綠瓊突然嘿嘿一笑，眼睛彎似一道月牙，口齒清楚地說道：“你說符鈞哥哥呀。”

......

衛玠冷笑一聲。

“竇綠瓊，我真的會把你屁打開花。”

他咬牙切齒。

像是道裏被發出了某種機關，竇綠瓊急了，連忙大道：“不要不要！”

“衛玠，我錯了，你別打我。”掙了被子鑽出來，抱住衛玠的腰腹，把頭上去嗷嗷撒。

衛玠低頭看，不為所，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相信是真的酒醉，也是真的借著酒勁說話，但夫君這種事，豈是能拿來輕易玩笑的？

纏抱著的雙手被面前的男人無推開，竇綠瓊不知所措地咬著指頭，可憐地看著他。

想再手去抱他，被推開，又鍥而不舍地手，再次被推開，如此反複，真的洩氣了。

“衛玠......”

“哭也沒用。”衛玠冷地說，手在臉上拭，力氣大得差點沒把推個趔趄。

他又問一邊：“我是誰？”

“衛玠。”

“你夫君是誰？”

“......衛玠。”

“還搗不搗鬼，故意氣我了？”

竇綠瓊連連搖頭。

衛玠這才放松，挪過方才被扔至一旁的被褥，掀開蓋在上，“睡覺。”

竇綠瓊沒。

又等了一會兒，衛玠正要再喊一遍，一個漉漉的吻突然向自己襲來。

衛玠愣住，還沒來得及熄滅的燭火將兩人對坐的影子映在簾帳上，飄忽，晃，小姑娘清脆俏的聲音如珠雨落下，覆滿全。

“夫君，親親就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