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棠國的冬日，比靖國要來得早些。

渝州城昨夜落了雪，洋洋灑灑，下了一夜，好似要將這座城都掩蓋在白雪之下。

楚知熠站在客棧窗前，手中著一封剛收到的飛鴿傳書。

信紙上的字跡他再悉不過，是老十的筆跡。

指尖在信紙邊緣挲了一下，確認了那個幾不可見的暗記。

看來，老十是真的安全了。

后傳來腳步聲，穆尚雪一襲墨藍錦袍踏房間，腰間玄鐵令牌隨著步伐輕輕晃。"王爺可以放心隨我京了。"

楚知熠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穆大公子倒是守約。"

"我穆家向來言出必行。”穆尚雪站在門邊，從他后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車馬已備好，王爺隨時可以起程。"

楚知熠拎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眸微沉，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走吧。"

客棧外，一隊悍的護衛已列隊等候，中央是一輛低調卻做工良的馬車。

拉車的兩匹黑馬油亮，不時打著響鼻，在寒冷的空氣中噴出白氣。

"請。"穆尚雪做了個手勢。

楚知熠掃視四周，目在幾個蔽的角落稍作停留，隨即若無其事地上了馬車。

穆尚雪隨其后，車廂門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馬車緩緩啟，渝州城的廓漸漸遠去。

車廂，楚知熠靠在墊上，半閉著眼睛，似乎對這次充滿未知的旅程毫不在意。

"王爺不問問此行的安排？"穆尚雪打破沉默。

楚知熠眼皮都沒抬："大公子想說自然會說。"

"我們走道，經落霞鎮、青林關，七日后可抵京城。"穆尚雪從暗格中取出一張輿圖鋪在兩人之間，"沿途都有我穆家的驛站，安全無虞。"

楚知熠這才睜開眼，目在輿圖上掃過："安全無虞？"他輕笑一聲，"老十遇刺的事，可不像是意外。"

穆尚雪面不變："此事我已在查。”

“查到什麼了？”楚知熠冷聲問道。

車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穆尚雪深吸一口氣："暫時沒有。"

“呵。”一聲輕笑，依稀能聽出些許譏諷。

穆尚雪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車外，護衛的馬蹄聲整齊劃一，像是一種無聲的威懾。

日落時分，車隊抵達落霞鎮。

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鎮，因晚霞絢麗而得名。穆家的驛站建在半山腰，可以俯瞰整個鎮子。

"大公子！"驛丞早已在門前等候，見到穆尚雪立刻躬行禮。

他眼打量楚知熠，眼中閃過一詫異，但很快掩飾過去。

穆尚雪簡短吩咐：”準備兩間上房，加強警戒。"

"是！“驛丞連忙引路，”熱水和晚膳已經備好，大公子請隨我來。"

驛站雖不大，卻布置得極為致。

楚知熠被安排在二樓東側的房間，推開窗就能看到遠的群山。

他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挲著窗欞上的雕花，幽深的眸一一掃過樓下的護衛。

今夜，怕是不安定。

夜深人靜，驛站陷沉睡。

楚知熠和躺在床上，手邊放著出鞘的短劍。

月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突然，一聲極輕的"咔嗒"聲從屋頂傳來，像是瓦片被踩的聲響。

楚知熠瞬間睜開眼，屏住呼吸，無聲地下床。

就在這時，隔壁穆尚雪的房間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打斗聲！

楚知熠毫不猶豫地沖出房門，一腳踹開穆尚雪的房門。

屋，三個黑人正圍攻穆尚雪，其中一人手中的長劍已經劃破了穆尚雪的袖，鮮順著手臂滴落。

楚知熠立刻飛而上，如一道閃電刺向最近的刺客。

那刺客反應極快，回格擋，卻見楚知熠劍勢一變，中途轉向，刺另一名襲者的咽。

鮮噴涌而出，濺在窗紙上，如同盛開的紅梅。

穆尚雪趁機反擊，劍如銀蛇出，纏住一名刺客的手腕，只聽"咔嚓"一聲，那人慘著手腕折斷，短刀落地。

最后一名刺客見勢不妙，縱躍出窗戶。

楚知熠正要追擊，卻聽穆尚雪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楚知熠一把扶住他，卻見，穆尚雪手臂上的傷口泛著詭異的青。

穆家的護衛姍姍來遲，見此景，不由得大驚："主！"

楚知熠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刺客了傷，應該還未走遠。”

聞言，護衛忙是喝令，“你們幾個留下，其余人跟我去追！”

留下的人，自然是看著楚知熠的。

楚知熠倒是無所謂，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藥丸："這是藥王谷的解毒丸。"

穆尚雪咽下藥丸，眼中閃過一復雜："多謝王爺。"

楚知熠將穆尚雪扶起，角噙笑，“大公子不必謝我，我救你只是為了虎衛。”

若是穆尚雪死了，且不說他深夜出現在穆尚雪房間，說不清。

虎衛跟蕭衡，只怕都會跟著有危險。

“不過……”楚知熠話鋒一轉，眉宇間染上了幾分試探，“我原以為今晚那些刺客，會沖我來，沒想到，竟是沖大公子。”

“是宇文昊的人。”穆尚雪深吸了一口氣，解毒丸口，他已經覺得好多了。

楚知熠眸一沉，“蕭衡在宇文昊手里？”

穆尚雪看了楚知熠一眼，似乎沒想到楚知熠知道的竟然比他所想的要多這麼多。

而后，點了點頭。

“你們的老十遇刺，十有八九，也是他干的。”

楚知熠的臉，漸漸沉了下來，像是想要確認什麼一般，問道，“虎衛，是被你們的人捉了？”

穆尚雪點頭，“王爺放心，虎衛在穆家并未到任何傷害，但……蕭衡在宇文昊的手里，只怕是……兇多吉。”

楚知熠臉沉，“你可知，他為何要抓蕭衡？”

穆尚雪搖了搖頭，卻道：“宇文昊心狠手辣，野心頗大，這些年，我們穆家也吃了他不虧，但他后有皇上撐腰，饒是我穆家也拿他沒有辦法。此次，他捉了蕭衡，我猜，是跟靖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