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珩張了張，想說什麼，卻看到沈寒星眼中那冷淡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今天的事，已經讓沈寒星對他的厭惡達到了頂點。

“寒星……”他低聲道，“阿姨這邊，我會負責的，醫藥費我來出，我會請最好的護工……”

“不用了。”沈寒星打斷他，“我媽有我照顧就夠了。”

“傅景珩，我再說最后一次，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在我和我家人的面前，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傅景珩看著沈寒星決絕的眼神，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這次是真的把事搞砸了，徹底失去了。

“好……”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我走。”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沈寒星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不舍、悔恨和痛苦，然后轉過，一步步朝著醫院門口走去。

沈寒星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醫院的走廊盡頭，終于忍不住，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不是因為后悔沒選擇傅景珩。

而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幸運。

幸好，母親沒事，也沒事。

干眼淚，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母親還在睡著，臉依舊有些蒼白。

沈寒星走到床邊，輕輕握住母親的手，低聲道：“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們了。”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天邊泛起了一魚肚白。

……

清晨，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里彌漫，沈寒星正用棉簽沾著溫水拭阮素素的角，聽見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響。

祁墨勛站在門口，深灰西裝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領帶卻松了半寸，顯然是趕路時匆忙解開的。

他徑直走到病床邊，指腹先探了探阮素素的額頭，才轉向沈寒星：“阿姨怎麼樣？”

“醫生說沒事了，就是需要靜養。”

沈寒星將巾疊好放進水盆，指尖在水面上頓了頓，“昨晚……”

知道祁墨勛昨夜有國視頻會議，本想等他忙完再說，卻不料阮素素突然暈倒。

祁墨勛握住微涼的手，指腹挲著手背上的青筋：“該說抱歉的是我，沒提前察覺到傅景珩的向。”

他的目掃過沈寒星眼下的青影，結滾著沒再追問細節。

“阿勛啊……”阮素素忽然睜開眼，聲音還有些虛弱，卻抓住祁墨勛的手腕。

“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寒星跟著你，我放心。”

掙扎著想坐起來，沈寒星連忙扶著靠在床頭。

“你們的訂婚宴，就定在三天后吧？我想親眼看著寒星戴上戒指。”

祁墨勛眸微沉，三天時間太過倉促，但看著阮素素急切的眼神，終究點了點頭：“好，一切聽阿姨安排。”

“不行，”阮素素卻搖頭，干枯的手指指向他，“訂婚是大事，必須雙方父母都在場。你父親呢？我得見見你父親，當面跟他商量彩禮和流程。”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沈寒星知道祁墨勛和父親關系疏離。

最近祁震庭也不在京都。

而且其實祁墨勛應該是很關注這個所謂的父親去了什麼地方。

雖然之前提起過這件事。

但其實祁墨勛心里面還是不想讓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參與的吧。

祁墨勛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復雜緒，從西裝袋出手機，“我現在就聯系他。”

沈寒星看他走了出去。

手拉住了阮素素的手。

“媽，你不要他。”

阮素素卻嘆息一聲。

“寒星，我這次又在鬼門關走一圈，最擔心還是你。”

“你嫁過去之后。”

“他的原生家庭會對你有影響。”

看著沈寒星想要辯駁，擺擺手。

“我知道，你肯定想說，其實阿勛是個好孩子，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好。”

“就算是發生什麼事，也會站在你這邊。”

“但你想過嗎？”

“一次兩次是這樣，若是長此以往呢。”

“另外，最關鍵的就是，他還有一個后媽。”

阮素素看了看門外，聲音低。

“我是過來人，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這個后媽若是不作妖，才不正常。”

“你跟阿勛的深厚，一年兩年攪黃不了，十年八年呢？”

“在訂婚之前，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解決好。”

沈寒星沉默了一會兒。

是承認，阮素素的擔心不是多余。

但想過了。

之后若是真的跟祁墨勛結婚，只會自己住，不會跟張娥有什麼牽扯。

阮素素看這猶豫不決的樣子，也知道在想什麼。

“且等著看看吧。”

閉上眼睛，也不再多說。

有些事，還是要親自經歷了，才能明白。

……

門外的樓梯口。

祁墨勛撥通了祁震庭的電話。

電話撥通后，聽筒里只傳來單調的忙音。

祁墨勛連續撥了三次，依舊無法接通。

他皺眉。

以前他跟祁震庭的關系不容緩解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他再次解鎖手機，給助理發了條消息：“用最高權限查我父親的實時定位，半小時給我結果。”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敲擊得很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消息發出去之后，他才轉回了病房。

阮素素立刻就詢問結果。

祁墨勛盡量保持微笑，也不想讓阮素素在病中多想，就說道。

“父親那邊還在忙。”

阮素素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怎麼？你父親不好聯系？”

祁墨勛將手機放回口袋，臉上重新堆起得的微笑：“他最近在國外考察項目，有時差。阿姨放心，我會讓他盡快趕回來。”

他俯幫阮素素掖好被角，袖口出的腕表在燈下閃過冷芒。

半小時后，祁墨勛的私人助理林安敲開病房門，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祁墨勛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他對沈寒星說了句“我去接個電話”，便快步走出病房。

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里，他按下外放鍵，聽筒里傳來的，卻是繼母張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