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后如何，起碼這個夜晚，晏后的心是誠摯的。

緋晚自己也是誠摯的。

暫時拋卻了一切，認真子之間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誼。

宮廷冷，誼卻真。

不知不覺，緋晚角浮起微笑。

勞心勞力，謀算至今，因心有所向，所以心無旁騖。然而無意間收獲的種種誼，和晏后的，和惠妃的，和芷書的，以及和邊許多人的誼，讓覺這披荊斬棘的一路，也沒有那麼孤寒了。

次日晨，一夜的徹查有了結果。

晏后當眾宣布，是前一個宮因自己眼睛長得和皇貴妃肖似，嫉恨皇貴妃的風恩寵，所以暗中在皇貴妃寢上面用了毒。太醫恰好開了雄黃，這是巧合。而硝石，則是那宮早就據炮作坊的日夜趕工推測，料著除夕晚宴必有大量煙花，所以選了雷火藤之毒。

“原來是前的人，怪道能知道各方面的事，巧妙利用起來謀害皇貴妃！”

“幸好不是咱們嬪妃里頭的，不然，真讓人后怕。這麼惡毒毀人容貌，太壞了。”

“只是有一樣，若太醫不開雄黃治病，雷火藤之毒無法被有效勾起，宮不是白費心思？”

“在前伺候皇貴妃，隨便在飲食里下雄黃也容易啊，想必太醫開藥倒省了的事。”

“單憑眼睛長得像皇貴妃，就敢嫉恨，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難道覺得自己比皇貴妃還，氣憤自己怎麼不得寵嗎？”

熬了一宿的嬪妃們嗡一聲炸開了議論。

對那心高手毒的宮都很鄙視。

晏后讓人將那前宮帶上殿。

宮臉灰敗，目帶死氣，跪在地上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這正是了廖嬤嬤暗中安排，給緋晚寢做手腳的人。

緋晚自己不揭發，但晏后決定讓來頂罪。以嫉恨恩寵的由頭，掩蓋一切。

反正，宮中因嫉害人的事以前就有不。

反正，這宮是鎮國公安排在前的暗棋，一旦啟，自己也知道離死不遠。

死，可以保全廖嬤嬤，保全皇后，保全國公府，關鍵是——保全自己的家人。

只有認罪的份，沒有其他選擇。

緋晚蒙了面紗，連前額都用包頭的巾遮住，來到殿上。

著下面跪著等死的前宮，心里微微嘆息。

豢養死士是豪門權貴常做的事。這些死士主人恩惠，關鍵時候為主效命、為主而死，是早就注定的結局。

然而都是人，活生生的命，誰又愿意死掉？

這和為大義、為誼、為救人而慷慨赴死不同，只是為了害別人就赴死，不知這宮心里頭，此時到底作何想。

就算心甘愿，這份甘愿，也是被自教化扭曲的結果。

人，不該這樣死。

為什麼要這樣白白死掉，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生來為奴，被主子驅策安排，沒得選！

“皇后娘娘，留一命吧。”

緋晚一開口，讓滿殿人驚訝。

“皇貴妃娘娘，把您害這樣，您還為求？”

“是啊，娘娘，這樣心狠手辣、心思歪曲的奴才，留做什麼？”

“皇貴妃娘娘，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嬪妃們陸續開口。

緋晚抬手，截斷眾人議論。

腕上的紅斑在袖外，讓眾人看著驚心，所以這番話，也讓許多人越發佩服的善良。

“各位姐妹，近日本宮讀佛經，頗有慨。眾生在貪嗔癡中輾轉而不自知，做出許多顛倒之事，一旦大夢初醒，只會對過去顛倒啼笑皆非。這宮雖然做錯了事，可沒有牽連別人，只是針對本宮。本宮佛教誨，愿意做的引渡之人。容損毀，本宮不計較了——世間事如天上月，有盈有虧，本宮封皇貴妃，風太過，上天便讓此事發生，警醒本宮不可驕矜。這是虧，卻也是福。只要能潛心改過，從此修持佛法，一心向善，這次的事，一筆勾銷。”

殿上眾人紛紛贊嘆緋晚。

晏后聽了緋晚的話，沉思忖。

片刻后言道：“好，本宮全皇貴妃的善心。”

便那宮叩謝緋晚。

“你死罪可免，卻也不能再在前伺候了，不如剃發進佛堂去做雜役，日后若有修持進益，認個師父專心修法吧。”

那宮先是驚愕，死氣沉沉的眸子有了些許微。

然而很快卻又恢復了死寂。

磕頭，“奴婢謝皇后娘娘，謝皇貴妃娘娘。但奴婢自知罪過深重，只有以死來贖罪了。”

手到鬢發中。

眾人不知要干什麼，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在脖頸上抹了一把。

忽然，流如注，驚得嬪妃們連聲驚呼，掩面不敢細看。

殿中宮人連忙上前查看。

這才發現指間了一針，竟是用針將脖頸最要的地方劃破了。寸許長的口子，鮮轉眼間流了一地。

原來方才手鬢，是在藏在發間的針。

早就存了死志！

“快將抬走，收拾干凈！”上面靈瓏喝令。

仙月宮的宮人們匆匆行，很快，宮尋死的地方，就換了新地毯，沒有任何痕跡了。

那宮的尸首則被裹在氈子里抬走，送去不知什麼地方燒埋。

緋晚垂了眼睛。

晏后也暗暗咬牙。

們都明白宮為何要尋死。

國公府的暗棋，若事敗后還活著，總有一天會被國公府料理掉，以防泄。死得晚，只會連累家人，不如早點死，給主子留個好印象，留些活路和蔭澤給親人。

有嬪妃議論不吉。

“大過年的，新春第一天，竟敢當眾自戕，這宮真是了不得！”

“正是，嚇死我了，怎麼會有這樣不知禮數的奴才。”

晏后冷聲讓眾人閉。

“此事揭過。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好好收拾一下，到辰乾殿去給陛下恭賀新春，不要誤了時辰。”

“是。”

眾嬪妃不敢再議論，再困再累，也得趕回去收拾干凈，換了服去拜年。

很快，仙月宮就只剩了晏后、緋晚幾人。

“皇貴妃的臉怎麼辦？一會兒還去辰乾殿嗎？若是讓陛下看見……”

順妃擔憂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