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第 1 章
《渝火》
文/星卻
獨家發表
秋後夏日的暑氣逐漸褪去,秋雨打在客廳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短暫聚起水珠又快速落,和諧的旋律流淌在靜謐的夜中。
和品牌直播間連完麥已經九點半了,江渝之這才正式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江渝之是YUZHI珠寶的創始人兼總設計師,一直以來,全球輕奢珠寶行業是被歐品牌壟斷的,的創業很功,品牌創立至今,已經在全國有百家門店。
也因其不輸于娛樂圈星和值和材,一直是時尚圈的寵兒,個人賬號也有著千萬,今天和品牌直播間互主要也是為了新品的介紹和推廣。
活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肩頸,扭頭對夏鹿說:“你今晚就在這裏住吧?”
夏鹿是業很有名氣的時尚博主,在為好友的品牌做宣傳時一直是打頭陣的,今晚也做客了江渝之的直播間。
歪頭靠在江渝之的肩膀上,嘟囔道:“你不說我也要賴在這裏不走。”
想必又是和男友吵架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江渝之對他們這樣的狀態已經習慣,輕輕拍了拍夏鹿的背。
一只很漂亮的隕石邊牧跑了過來,圍著們的腳邊打轉。
夏鹿低頭了Nico的頭,說道:“我剛才看到Nico會開屜了,我幹兒真聰明。”
江渝之輕哼一聲:“昨天剛嚯嚯了一包茶葉。”
助理們將桌上的設備和珠寶收好,下班前還不忘將門口櫃子上的外賣拿進房子。
今天連軸轉了一天,到了這個點晚飯還沒有吃上。
見Nico對們的宵夜口水直流,江渝之彎腰給它喂了點零食。
洗了個手,走到餐廳,去櫥櫃裏拿碗碟,可是當擡手拿東西的時候,小腹像是有筋抻了一下似的,尖銳的疼痛襲來,手下意識地摁在腹部上。
櫥櫃裏的骨瓷碟又跌了回去,撞出清脆的響聲。
見臉慘白的樣子,夏鹿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在坐下,問道:“姨媽疼?”
江渝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月的生理期還沒來,推遲三天了。”
之前生理期紊,再加上痛經嚴重,上半年喝了一段時間的中藥調養,這件事夏鹿是知道的。
聽這樣說,夏鹿皺了皺眉:“找個時間我再陪你去老中醫那裏看看吧。”
銳痛逐漸轉為悶痛,江渝之緩了一會兒,說道:“沒事,就是這段時間力太大了,新店要開業,年底購節馬上也要到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三天而已,本來之前一直不太準,這幾天總覺得肚子悶痛,也有些漲,我估計快來了。”
夏鹿利落地將餐拿過來,將碗碟擺開:“工作再忙也要顧著自己的,事業雖然很重要,也要顧好,健教練說已經兩個月沒見到你了。 ”
江渝之戴上一次手套,拿起一只小龍蝦,有點心虛地說道:“這不是忙嘛。”
看著浮起的紅油,江渝之突然湧起一陣反胃,將剝好的蝦放到夏鹿的碗中,連忙將手套了,喝了一口甜湯將不適了下去。
“你這理由在孔士的催婚面前可不管用。”夏鹿的聲音放輕了些,小聲抱怨,“你一天到晚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我送你的那些套放過期了你都用不到。”
盡管的聲音放低,但江渝之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被湯嗆到,咳了好幾聲。
這件事得從一個月前陪夏鹿去寺廟說起,們遇到一個算命的,說江渝之即將有桃花運。
江渝之自己都沒記住的事,倒是被夏鹿放在心裏。
那天晚上夏鹿喝醉了,給買了一堆小雨傘,把那些東西都放到了床頭櫃裏,上念叨著有備無患,還讓趕找個大帥哥談談,不能浪費了的錢。
江渝之哭笑不得,照顧醉鬼一晚上,還沒來及的將那些東西拿走,第二天正好出差,于是轉頭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不過夏鹿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
江渝之著勺子的手指一,將心中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孔士休完年假回國了?我看發的朋友圈了。”
“是,昨天剛回來的。”江渝之嘆了一口氣,“我明天要回去吃飯。”
夏鹿拍了拍的肩膀,語氣帶上點憐惜:“祝你好運,如果那個算命的真說準了,不過說不定你的真命天子就是你某個相親對象呢,能孔士眼的,條件肯定不會差。”
橫在江渝之和母親之間的何止這個問題,們都心知肚明,但也都很默契地不提。
一陣困意襲來,江渝之打了個哈欠,淚水充盈了眼眶。
“你趕去睡吧,這裏我收拾就好。”夏鹿叮囑道,“你明天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不用太早起了,Nico我會幫你遛的。”
江渝之也不跟客氣,道了晚安之後便回到了房間。
洗完澡之後坐到床邊,腦海裏響起了剛才夏鹿的話,花了幾秒鐘做心理建設,找了一個袋子,拉開屜,火速將那些五六花花綠綠的包裝都扔進袋子裏。
再塞進櫃的角落,一氣呵。
醉酒并不影響夏鹿的強迫癥,每種味道下單的數量都是一樣的。
但在剩下的這些裏,有幾個的包裝明顯是了的。
在一個月之後的今天,江渝之頭一次夢見了那個混的夜晚。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圈著的手腕,扣在頭頂。
健壯有力的,嘶啞的低,和反複被拋上雲端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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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風將至,這場雨淅淅t瀝瀝下個不停,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晚上。
江渝之開車來到了孔念慈的住,高跟鞋踩在大堂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輕響。
電梯裏站了一位男士,江渝之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中彙,愣了兩秒。
孔念慈竟把裴煊也來了。
男人似乎剛從某個正式場合出來,穿著面料考究的西裝,配著價值不菲的腕表,高鼻薄,五深邃,氣質斐然。
為男人刷磁卡的工作人員見了,熱地打招呼:“江小姐,您回來了,這位男士是您母親的客人。”
江渝之挪開視線,點頭表示知曉,對替擋電梯門的工作人員打招呼道:“您好,辛苦您。”
“舉手之勞,祝您度過愉快的一天。”
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轎廂壁映出兩人模糊的影,江渝之的嗓子眼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不但讓開不了口,還讓覺得悶氣短。
尷尬在蔓延,顯示屏上的數字跳到九,江渝之匆匆忙忙從電梯裏出來,逃離這個只有他們二人的狹小空間。
“跑什麽?”裴煊終于開了口,攥住了的手腕,“不解釋一下這張卡嗎?”
腕間溫熱的一下子就讓想到了那個荒誕的夜晚,下意識地將手甩開,腳上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扶牆才堪堪站穩。
江渝之扭頭就看見裴煊眼底著不悅,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張銀行卡。
銀行卡還留著那天早上上去的寫了碼的便簽,一個月過去了,便簽微微打著卷。
“畢竟那天晚上出力的是你。”
江渝之的視線在他上掃一眼,倒也不吝嗇誇獎,“材不錯,技尚可,服務到位,卡裏有十萬,應該比市價高。”
裴煊臉都黑了,眉心直跳,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膠著了好一會兒,男人倏地笑了:“江總滿意就好,榮幸之至。”
他手指一彎,銀行卡被他收回掌中。
走廊盡頭傳來開門聲,江渝之退了兩步,拉開和裴煊之間的距離。
孔念慈拉開門,見了裴煊,眼中漾著笑意:“小煊來了?”
的視線轉到江渝之的上,說道:“你們在門外聊什麽呢?還不快帶你哥進來。”
“走了。”裴煊路過的時候微微側頭,附在的耳邊,一字一頓地道,“妹、妹。”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的耳後,江渝之下意識想要躲開,偏頭的時候耳廓卻輕輕上他微涼的,的作一頓,而後很快越過裴煊,往家裏走去。
換下鞋子後,江渝之彎腰拎著高跟鞋將其擺到鞋櫃裏,發現櫃子裏多了好幾排款鞋。
的視線在上面多停留了一會兒後,扭頭看向客廳,只看見了孔念慈和在廚房與餐廳之間來回忙碌的阿姨。
抿了下,將包擱在茶幾上,去洗手間洗手。
餘瞟到了靠在門框旁的人,溫熱的水流在指尖穿過,江渝之提醒道:“你知道在我媽眼裏我們是什麽關系吧?那天晚上只是一個意外,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
裴煊掃了一眼,人未施黛,皮白的清,大概是因為話題不愉快而眉心微蹙。
長發微卷,隨著低頭的作,夾在耳後的一縷發落在臉頰旁。
“我們是什麽關系啊?”裴煊反問道,聲音略帶著玩味,“我不是被江總重金捧出來的頭牌嗎?”
江渝之了一張紙,細細拭著手上的水珠,對他莞爾一笑:“既然如此,該有的職業道德還是要有的。”
二人先後走出洗手間,孔念慈揮手讓他們在餐桌旁座。
披了一件針織開衫,頭發用簪子在腦後挽一個發髻,穿得溫婉,卻依舊掩不住上久居上位的淩厲氣場。
招呼著阿姨給他們盛湯,同裴煊談起了他的父親:“我前段時間在歐洲度假,在法國的時候順道拜訪了文斌。”
家裏阿姨做腌篤鮮很拿手,但今天江渝之卻沒什麽胃口,握著勺子輕輕攪了攪,擡眸看了眼他們。
裴叔叔目前在駐法大使館,上半年去法國出差的時候也同他一起吃了一個便飯。
當年裴文斌因公要被派往國外,孔念慈接了橄欖枝來到京西的一家上市公司就任首席財務,二人在低谷時相遇,在各自的職業道路步正軌時分開。
他們的分手非常平和,現在仍然是舊友知己,這也是裴煊今天能坐在這裏的主要原因。
聽見孔念慈談起自己的父親,裴煊的神也很自然,說道:“我爸和我提過,也讓我沒事的時候多來陪陪您。”
孔念慈偏頭問他:“小煊現在住在哪裏?家裏給你安排了房子嗎?”
裴煊用公筷給夾了菜,回答道:“我目前暫時住在酒店。”
孔念慈的眉頭擰著,但也沒過多評價,只是說道:“上個月心媛畢業派對是你送渝之回家的吧?我有套房子就在渝之家隔壁,如果你有需要就和我說。”
“好的,謝謝孔姨。”裴煊笑了笑,“如果我有需要,不會跟您客氣的。”
窗外突然響起驚雷,暴雨忽至,臺風正式登陸了京西。
“下午收到預警的時候還想著要不要改日約,但大家的時間難得湊一塊。”孔念慈提醒道,“你們等天氣好點再回去吧,這種天氣開車不安全。”
江渝之看了眼窗外,暴雨沖刷著窗戶,一道道閃電將夜空映亮。
席間靜了一瞬,孔念慈話鋒一轉:“你們都是大忙人,工作固然重要,但人生大事也要開始考慮起來了。”
話題終究拐到了這上面,自從步二十九,江渝之每次和見面都免不了要被嘮叨,今天有裴煊在,兩人也算是平分火力了。
只是長輩既然開了口,不回應自是不禮貌的,江渝之瞄了一眼裴煊,男人只是說道:“孔姨,我這才剛回國,還沒站穩腳跟,先不著急。”
孔念慈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問自己的兒:“那你呢?最近和小周通如何?”
江渝之餘瞥見裴煊夾菜的作一頓,含糊地回答著母親:“還行。”
夏鹿有句話說的不錯,能孔念慈眼的男人確實不錯,的相親對象周懷瑾是一位律師,曾經有當事人是珠寶行業的從業者,對的行業算悉,江渝之也向他咨詢了一些法律問題。
盡管他們第一次聊天的時候確實愉快,但律師的工作不比清閑,半個月下來,他們也就加上好友的第一天聊過。
“既然如此,那就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小周媽媽是我之前的同事,知知底又很合適,我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
江渝之眸漸冷,心頭像是了一個石塊般不上氣,低頭抿了一口湯,然而反胃卻直沖天靈蓋,了一張紙巾捂著,口劇烈起伏兩下。
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沖到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今天一覺睡到下午,剛才又幾乎沒吃什麽,胃裏空,吐到後面只有酸水。
江渝之撐著洗手池站了起來,打開水龍頭用溫水漱口洗臉,鏡子裏的人面慘白,杏眼卻因為難而泛紅含淚。
胃裏吐幹淨了,頭還是暈的,江渝之從洗手間出來,坐回到餐桌邊,下上的水珠滴落在的手背上,剛想手去紙巾,就看見裴煊遞來的手帕。
啞著嗓子道了聲謝,接過手帕掉臉上掛著的水珠,一冷香在鼻尖縈繞著。
孔念慈已經擱了筷子,問江渝之道:“怎麽回事?不舒服?”
江渝之應了一聲,臉上沒有太多的表:“嗯,我等下在網上掛一個消化科的號。”
素質一向好,但這幾天時常反胃,食不振,還有些提不起神,既然不舒服就去醫院,從不諱疾忌醫。
“之之反胃嗎?”阿姨走過來問,“廚房裏有酸梅湯,喝起來酸甜爽口,還是溫著的。”
江渝之扯了扯角,蒼白的臉上綻出笑容:“麻煩阿姨幫我盛一碗。”
臺風過境,狂風暴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江渝之和裴煊晚上在孔念慈家留宿。
江渝之不適,早早就睡下了,被窗外雷聲吵醒的時候不過淩晨一點,只覺得渾燥熱,胃脹痛,想喝點水,但床頭櫃上的杯子是空著的。
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床下空的,鞋子不知道被踢到哪裏去了,懶得找,直接腳下了床,孔念慈有潔癖,對地板的要求是纖塵不染。
拿著杯子出房間,客廳壁燈亮了兩盞,裴煊不知在櫃子裏找什麽東西。
孔念慈房間的門關著,應該已經睡下了。
江渝之徑直從他邊走過,將杯子擱在直飲機上,水柱和玻璃杯底撞出聲響。
見出來,裴煊便問道:“吹風機在哪裏?我那個房間裏好像沒有。”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穿著深灰的睡袍,漉漉t的頭發耷拉著,有些遮住眉眼。
江渝之摁了一下停止鍵,拿起溫水喝了一口,說道:“客廳裏應該沒有,我房間……”
一道閃電過後驚雷響起,客廳陷黑暗。
江渝之嚇了一跳,手上一松,耳邊響起清脆的聲響,溫熱的濺上的腳踝。
閃電短暫地照亮了客廳,低頭,在腳邊看到了一地的大小不一的碎玻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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