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二天, 江渝之是被夏鹿接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陷在的被子裏，睡眼惺忪意識混沌，約將他們的對話聽了一個大概, 陳樞見人一晚上沒回家，終于急了，在電話那頭低三下四跪道歉。

在心裏暗暗翻白眼，一晚上過去，黃花菜都要涼了，他大概只是怕夏鹿一氣之下真把孩子打了。

見夏鹿臉不太好, 江渝之支著子起床, 說道：“如果你暫時不想回去就不回，我房子你隨便挑一個住就行。”

“之之, 謝謝你。”夏鹿說道，“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我和他之間的事總要有一個說法的。”

“行, 那我陪你下去。”

江渝之簡單洗漱了一下就陪著夏鹿下了樓, 看著陳樞上穿著和夏鹿在一起的第一年時買的羽絨服, 突然覺得這人遠遠不像想的那樣簡單。

男人最近事業蒸蒸日上，大概是紅氣養人，他不但有點發福，上的氣質似乎也有些變了。

夏鹿上車後, 江渝之喊了t陳樞，留他說了兩句話。

“陳樞，希你明白, 結婚生孩子并不是夏鹿的唯一選擇。”頓了頓, 繼續說道，“不是沒有做選擇的資本和底氣, 只是暫時不能放下這段。”

知道夏鹿有所留，話裏話外都是希陳樞能珍惜夏鹿，珍惜他們五年的，真希對方能聽進去。

“我知道。”陳樞沒有多說，只是看一眼，“謝謝你昨晚照顧。”

今天是産檢日，目送他們離開後，江渝之上樓吃早飯，和裴煊一起去醫院，做四維需要排隊，江渝之坐在醫院的沙發上，不停刷郵件，等著西達九點鐘發來的公示。

“叮——”的一聲響。

新郵件提醒讓江渝之的神經瞬間繃，抓了側裴煊的手臂，很張地說：“你幫我看……”

裴煊也沒有多說廢話，直接接過江渝之的手機，掃了一眼郵件，公示的結果和他之前看到的自然是一樣的，他揚道：“江總，恭喜。”

盡管他的話只有短短四個字，但也昭示了結果，江渝之驚喜地喊道：“哇！裴煊！我的團隊真的做到了！！”

的心態其實放得很平，因為西達這次的選拔影響力確實大，盡管結果還沒出來，已經有好幾個公司向YUZHI出橄欖枝，總之是賺到了，如果選不上也沒事，選上就是錦上添花。

裴煊看著臉上開心的表，不由想到，在這年帶領團隊翻過一座又一座高山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興。

的聲音有點大，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江渝之捂住，小聲說：“裴煊，謝謝你。”

雖然裴煊沒說，但知道他為了保障這次選拔的公平，付出了很多時間和力。

裴煊給自然地接過落在手肘的背包，說道：“當初我還擔心你會埋怨我改方案，畢竟上一任CEO把峰會的項目給了你。”

“我哪有這麽小氣？”江渝之他的胳膊，探頭問他，“不過這次萬一我真沒選上怎麽辦？西達會有補償嗎？”

“西達沒有，但西達是我的，所以如果我是你的，那麽西達就是你的。”裴煊挑眉道，“對吧？江總。”

江渝之一時間沒找出邏輯，踮起腳，一手勾著裴煊的脖子讓他彎下一點腰，一手在兩人的臉旁擋了下。

還是做不到在大庭廣衆之下旁若無人地親吻。

蜻蜓點水般地在裴煊的邊輕啄一下：“今天早上你吃蜂了嗎？好甜。”

大概是因為江渝之今天緒比較激，平常在這個點還在睡懶覺的小葡萄是醒著的，非常配合地一次通過了四維，各方面都沒問題，是個非常健康的小寶寶。

這是江渝之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見小葡萄，鼻子很漂亮，很長。

醫生笑著說：“現在看上去更像媽媽。”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太難得了面。

江渝之走出醫院，被冬日溫暖的照在上，似乎明白了“未來可期”這四個字的含義。

-

一月下旬的時候，西達和YUZHI的合作細節全部都敲定了，江渝之前往西達簽了合同。

一切都很順利，流程走完已經是晚飯時間，負責人羅總攢了個局，邀請YUZHI的人一起吃晚飯，盡管江渝之現在已經幾乎不參加應酬了，但羅總早就提前訂好包廂，這個飯局確實不好推。

羅總讓助理先陪同YUZHI的人去飯店。

羅總的助理小秦也是年輕人，和許佳佳這大半個月接下來覺得相投，等電梯的時候一直在聊天，江渝之和張倩在工作之外對下屬格外寬容，們聊天的時候雖然聲音得低，但也沒刻意避著上司們。

江渝之一邊聽們閑聊，偶爾，一邊查看手機通知，發現了裴煊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OK了嗎？我讓周英博去樓下接你，等我這邊結束之後一起回家。】

他知道今天來西達簽合同。

江渝之看了眼時間，低頭回消息。

【晚上要和你們西達的人吃飯，已經準備離開。】

不知道裴煊是否在忙，發出去的消息沒有立即得到回複，便在社上隨手刷著帖子。

品牌經常會和娛樂圈和時尚圈的人合作，平時也會比較關注文娛榜上的熱搜詞條。

熱搜的尾上掛著一個詞條，某頂流星足知名攝影師的婚姻。

江渝之點進去看了下，又是沒有實質證據的狗仔料，反正在狗仔那裏，有點名氣的人都擔得上“頂流”和“知名”，也沒太放在心上。

後的兩人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西達酒店CEO的上。

“三十？”許佳佳低聲驚呼，“原來小裴總這麽年輕？”

“真的，還可帥了，公司同事雖然見他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都覺他好高冷，直到有！一！天！”

小秦特意頓了頓，吊足了許佳佳的胃口後，繼續說道：“那些高層開國會議的時候，裴總沒關麥，他朋友喊他一起洗澡，哇，大家都聽見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吃瓜吃到淩晨三點才睡。”

吃瓜吃到自己上，江渝之只覺得大腦一瞬間空白了。

事隔半個月，原本已經努力忘記了，現在好了，當初的那種尷尬和恥又回來了，作為當事人，還要聽旁觀者把那天的事都複述一遍。

電梯到了，表面上面無表地走進去，轉，實則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指甲蓋都在泛白，才能維持住臉上的表。

都半個月過去了，西達怎麽還沒有能蓋過這件事的八卦？

兩個一臉興的小姑娘跟在的後走進了電梯，許佳佳說道：“怎麽刺激？！你們討論出了點什麽沒有？”

“因為有負責做會議記錄的助理嘛，那段音頻流出來之後，大家反反複複聽了上百遍，似乎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小秦也不確定地說道，“不過聲音肯定是有些失真的，不好說。”

“聲音很好聽，姐音，覺不是那種萌的生。”

江渝之看著晶屏上跳的數字，心複雜地想，哦，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被反複鞭上百遍。

“你越說我越好奇了。”許佳佳小聲對小秦說道，“你們裴總的照片有嗎？音頻有嗎？”

“他之前不是上過一次熱搜，你沒注意？”

“是嗎？我不怎麽關注誒。”

……

“佳佳。”江渝之打斷了們之間的流，“你把我下周的行程和我說一下，我之前讓你空出一周的時間，我要回一趟倫敦，能出來嗎？”

江渝之懷疑，如果不出聲阻止，小秦可能真的會在電梯裏把音頻放出來。

是在下班時間對下屬太好了嗎？有些郁悶。

下到停車場，一行人出了電梯，許佳佳快走兩步到江渝之邊。

的狀態切換自如，立馬進工作中，把江渝之下周的行程說了一遍，總結道：“下周您最重要的事就是年會，之後您的行程安排比較滿，可能在春節前沒辦法完整地出一周的時間。”

江渝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二月份過年，你都快要到孕晚期了吧？還要去英國？”張倩不知道有什麽事，蹙眉勸道，“太累了，盡量折騰。”

江渝之也說不準，最近施澹利也發消息告訴，馨竹媽媽的病稍微穩定點了，阿姨得知江渝之懷孕還要去看，也打電話讓別來，視頻就好。

-

因為臨時有很重要的事，江渝之折到公司簽了一個文件，等和張倩、許佳佳到包廂的時候，羅總已經到了。

江渝之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西達的人自然不會讓喝酒，了飯桌上唯一一個滴酒不沾的人。

羅總大概五十多歲，有些謝頂，啤酒肚將襯撐得有些。

他看了眼江渝之的肚子，嘖嘖說道：“江總這肚子說也有五六個月了吧？當初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不會影響設計稿的付吧？”

一開始兩個公司的人談還愉快的，但羅總喝了點酒之後，不知道是因為作為甲方的優越，還是什麽其他原因，說出來的話江渝之到有點不舒服。

坐在邊的男人對著說話，滿的酒味熏得直犯惡心。

按照他的意思，如果大家一早就知道了懷孕，這個項目就落不到的頭上？

這是在怪有意瞞？

羅總心裏確實是有些不爽的，之前這一塊完全由他t負責的時候，他明裏暗裏了不好，沒想到裴煊一上來就把他的蛋糕給摔了。

他自然不敢對老板有什麽意見，清醒的時候也能對乙方維持面，但微醺之後，話就不那麽客氣了。

張倩的脾氣也直，擱下酒杯就準備開口，江渝之餘瞥見，摁下的手，笑道：“羅總，您放心，不會影響工作的。”

羅總抓著這個話題不放，說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和這麽年輕的品牌合作，西達畢竟是國際企業，對各方面的要求都會比較高，在之前的合作裏，設計稿改了又改也是常事。”

他了下，繼續道：“如果江總因為工作強度太高導致不適，一定要多休息，畢竟對江總來說，現在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才是頭等大事。”

差點就要說幹不了就別幹了，這麽明晃晃地被質疑能力，江渝之好多年都沒遇到這種事了。

知道這男人雖是負責人，但也不能只手遮天，無非是打打炮，便變不驚地淡淡道：“多謝羅總關心，我會注意。”

江渝之的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就被人輕輕敲響。

一位服務生從外面推開門，裴煊走了進來，他後跟著周英博。

對上他的視線，江渝之微愣。

見裴煊來了，羅總的臉上立馬換上諂的笑容：“裴總，您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去外面接您。”

裴煊掃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麽表，說道：“路過，聽說你們在這裏，過來看看。”

“臥槽。”

聽到一聲刻意低的驚呼，江渝之才想起來，許佳佳陪在梅江出差的時候是見過裴煊的。

只是大家的視線都聚焦在裴煊上，沒人在意這聲嘆。

當時是怎麽向人家介紹裴煊的？

半天兩千多的商務代駕。

無所謂了，早晚要知道的，江渝之無視掉助理落在上的詫異眼神，起和裴煊握手：“裴總，久仰。”

“江總。”裴煊勾了下角，“好久不見。”

到自己的掌心輕刮了一下，三秒後，兩人著的手分開。

羅總招呼著服務生給裴煊和周英博加椅子，裴煊點了點他和江渝之中間的位置，羅總將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

不再是熏得人嘔的酒氣，江渝之覺得自己的胃裏都好多了。

裴煊看出剛才進包廂時，江渝之不算太好的臉，問道：“剛才在聊什麽呢？說來我聽聽。”

許佳佳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鬼鬼的，剛才見羅總那樣說自己老板，心裏早就不爽，便裝作莽撞的職場新人口無遮攔的樣子，說道：“羅總看我們江總懷孕了，剛才在確認江總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呢。”

裴煊側頭看了眼臉上盡褪的男人，掀問道：“是嗎？”

盡管只有短短兩個字，但他的視線落在上，威懾力極強，對上裴煊那仿佛把自己心裏那點不甘和怨氣看穿看的表，羅總瞬間酒醒。

他大學畢業之後就進西達了，混了那麽多年才做到這個位置，經歷了裴知源、裴玉珊，再到現在的裴煊，只能說裴煊年紀雖輕，但其鐵手腕，不比當年的裴知源差。

他任職以來就在查之前的貪腐，短短幾個月已經把好幾位高管送進去了，在這種風口浪尖，他才不敢往刀口上撞。

額頭沁出汗，他話都說不利索，打著哈哈道：“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剛才只是想關心一下江總的，我兒也是前段時間剛生小孩，我知道懷孕很辛苦的。”

裴煊聞言一笑：“原來羅總當外公了，恭喜。”

羅總剛松口氣，可裴煊接下來的話差點沒讓他昏過去。

裴煊緩緩開口，語速很慢，似乎就是為了讓他把每個字都聽進去：“既然羅總剛當外公，又這麽心疼自己的兒，那更應該多花時間陪陪家人，既然沒辦法勝任這份工作，就把機會多留給年輕人，等人事通知出來，記得及時接。”

有人手中的勺子掉在骨瓷碟上，發出一聲脆響。

隨後，包廂裏雀無聲。

西達的人明白公司這段時間的整頓，知道裴煊在裁撤那些位素餐的冗員，既然大老板這麽說了，那便是早就掌握了一些證據在手，只是挑個合適的時機將羅總頭頂的刀落下來罷了。

他們普遍不會認為，這件事和江渝之有什麽關系，即使今天的設計師換一個人，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YUZHI的人揚眉吐氣，西達的人戰戰兢兢，包廂裏的氣氛凝滯又安靜，只有裴煊偶爾開口，和江渝之聊一些合作上的細節。

這件事在許佳佳眼裏，自然是裴煊護著自家老板，江渝之又懷著孕，第一反應是老板婚了。

江渝之的手機不斷收到小助理發來的消息。

【老板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帥了！你老公太帥了啊啊！】

【老大，你們好配（抹淚.jpg】

江渝之不知道小助理已經暗嗑上CP了，掃了眼兩眼放，臉頰通紅的小姑娘，只當喝得有點高。

盡管早已不需要別人為撐腰，也知道裴煊肯定不單單只是為了給自己出氣，但心裏還是湧上一陣暖意。

點開對話框給裴煊發消息。

【裴總好威風O3O】

視線落在這句話末尾的表上，似乎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江渝之耳尖有些發熱。

五秒後，裴煊回了消息。

【未來老板娘給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