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019/補昨天

對話框是昨晚那張孤零零的圖片, 亮起的手機屏幕因為電量耗盡而關機。

裴煊靠著中島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是酒杯還未舉起就被人一把奪過。

“剛好一點就喝酒，不要命了？”裴寂將藥箱往他的方向推, “傷口，你自己理一下。”

看著因為中午揮拳打人留下的傷口，裴煊毫不在意地甩了一下手，沒有去開那個藥箱。

辛辣的烈酒，裴寂的蹙了蹙眉，瞟了眼坐在他對面有些失魂落魄的人, 說道：“在這裏借酒消愁給誰看, 出院了還賴在我家。”

“不想回去，家裏沒人, 我已經不習慣一個人了。”

裴煊把玩著一旁的空酒杯，停頓了很久，才說道：“哥, 很久了, 我一直在等做選擇, 但我現在好想卑劣一點，只要擁有就好。”

這還是他那個意氣風發的弟弟嗎？

裴寂的角了，只是看著他渾低氣的樣子，打趣的玩笑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酒杯擱在桌面上, 他只是說道：“你知道的，在方面，我沒有辦法給你任何建議。”

他將擱在島臺中間的手機向裴煊的方向, 提醒道：“沒電關機了。”

裴煊指尖摁住即將從桌上下的手機, 下意識想要去充電，但剛才的想法回了籠。

他作一頓, 拒絕道：“我是病號，今晚我不想接收到任何工作電話和工作郵件，我要遵醫囑，我要休息。”

得，喝酒的時候怎麽不記得自己是病號呢。

裴寂哂笑，離開中島臺的時候還不忘記將酒拿走。

-

晚飯後，江渝之一個人回到了樓上，這個時間段是小葡萄的活躍期，從行李箱裏出了一本故事書，想給它講故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故事書一打開，眼前浮現幀幀畫面，全是躺在裴煊的懷裏，聽他給葡萄講睡前故事的樣子。

曾經那些親無間的畫面讓江渝之的心髒皺一團，眼眶也好酸，有些痛苦地放下故事書，蜷在沙發上，額頭抵著扶手。

了肚子，輕聲問道：“葡萄，你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

孩子自然是不會有回應，甚至都不了，像是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手機不斷有消息進來，江渝之無數次地拿過突然亮起手機，但都不是他的消息，甚至連點開的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的希被消耗殆盡。

昨天發的消息裴煊還沒回複，能安自己是因為他在醫院，不舒服看過之後就忘記回了。

但今天呢？現在呢？他已經離開了醫院，如果的消息還是得不到回複，不知道要找怎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不要去多想了。

這是自從和裴煊同居以來，他們第一次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任何通。

他不關心，也不在意小葡萄了嗎？

一條消息都不發，一個電話也不打。

他不記得有認床的壞病嗎？今晚一個人，要怎麽睡得著。

周英博說裴煊明天下午就回黎，甚至想問葉茜文，明天裴煊會不會去他們的婚禮，但知道新娘今晚肯定很忙，不應該打擾的。

如果明天見不到他，下次見面又要在什麽時候？

房間門被敲響，裴玉珊在門口聲問道：“之之，我可以進來嗎？”

江渝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整理好自己的緒後，快步走到門口給開口。

裴玉珊手上那個一個小冊子，語氣有些雀躍：“我的銷售知道我又要當了，給我看了這季的新品，他們家小baby的服都很好看，之之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們可以先給小葡萄買一些。”

江渝之笑道：“好。”

裴玉珊指著上面那張張圖片，各個點評。

“這套的料子應該會很。”

“這個好像海膽哈哈哈。”

“糖豆小時候穿過類似的。”

……

江渝之雖句句有回應，但也明顯心不在焉，裴玉珊將圖冊關上，拉著的手問道：“之之，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今天晚飯也沒怎麽吃，要不要我把家庭醫生來？”

江渝之心裏萌生出有些惡劣的想法，好想說確實不舒服，想問裴阿姨能不能把裴煊回來陪。

但對上對方擔憂的眼神，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很好，小葡萄也很好，只是有點想他了。

裴玉珊蹙眉道：“裴煊真是的，好不容易回國還要帶病加班，也不知道多陪陪你，錢賺這麽多有什麽用？”

原來他和裴玉珊說在加班嗎？

江渝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努力出一個笑。

手機響了起來，是張倩的電話，項鏈過敏事件還不算完全解決，江渝之擔心找自己有急事，略帶歉意地對裴玉珊說：“阿姨，是工作電話。”

“好的，你接，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去休息了。”裴玉珊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還不忘叮囑，“你也早點睡，工作可以明天再理，孕婦不能熬夜。”

送走裴玉珊後，江渝之接起了電話。

“哇，那個Mia真的不幹人事啊，這麽惡劣的事都做得出來，真的是行業的恥辱。”

聽到張倩咬牙切齒的語氣，江渝之能想象到暴躁地來回走的樣子，針對這段時間的負面新聞，公司也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剛才工作群一直有消息進來，也沒心思查看。

現在聽張倩這麽一說，江渝之自然是認為同事查到了，沒想到真的是Mia，江渝之一陣惡心。

江渝之還未開口，張倩繼續問，語氣盡是難以置信：“你是拿住了的什麽把柄嗎？這種人還能主認罪？這也太爽了，網上現在輿論風向都反轉了。”

江渝之越聽越不對勁，說道：“我？我沒有做什麽呀，我今天在家休息，還沒上網看呢。”

開了免提，立馬點開社。

張倩言簡意賅地總結道：“在國外的社上都發布了聲明，我們這段時間的絆子基本上都是下的，當然肯定也有其他競爭對手落井下石順水推舟。”

江渝之看到了，除了Mia對幹的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事，還有人料稅稅，國外的網友現在對Mia是一片罵聲，Mia的聲明也說自己會退出這個行業。

聲明出來一個小時，YUZHI的博也在短時間暴漲了十萬。

揚眉吐氣的快自然是有的，但江渝之的心有些複雜，自然是知道，現在這些捧YUZHI的和前幾天惡狠狠罵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網絡上就是這樣，輿論風向很重要，大家的生活和工作力已經很大了，緒也很容易被激發出來。

但不會跟資源和錢過不去，很快吩咐下工作：“人節馬上要到了，按照現在這波熱度，今年的銷量有再創新高，讓相關部門的同事調整一下營銷策略，把握好這次時間，後天開晨會的時候作報告。”

“你真是……”張倩有些無奈，“你也太鎮定了，Mia真的不是你的手嗎？”

電話掛斷之前，江渝之輕飄飄的一句話吊足的胃口：“不是我做的，大概是貴人相助吧。”

江渝之看到新聞的時候心裏就大致有數了，對做的比說的多的人，只有裴煊一個。

也遠遠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淡定，立馬給周英博發去消息【Mia的事是裴煊做的，對嗎？】

但破天荒的，對方沒有回複，但t江渝之知道，他的沉默其實已經是答案了。

覺心裏那塊因為風雪過境變得蔫的地方又重新煥發出生機，江渝之立馬從沙發上起，直接給裴煊撥了電話。

他幫了自己這麽大一個忙，現在要表示謝，這是一件非常合合理的事吧。

不過等會兒說完謝謝之後，可以再稍微問一下他今晚回不回家，明天要不要和一起去婚禮現場。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冰冷的聲將的思緒打斷。

“啊！！！”

江渝之小聲尖，將手機扔到床上。

沒人和說話，又去人家小葡萄，江渝之靠在沙發上，輕輕晃了下肚子，問道：“葡萄，你爸爸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明明是他幫我們對付了壞蛋，為什麽不聯系我們呢？”

這回，夢被驚擾的小葡萄重重給了一腳。

第一次被這樣用力地踹到，江渝之倒吸一口涼氣。

-

盛翰和葉茜文的婚禮在裴家名下的一個私人莊園裏舉辦，盛翰向來是熱絡的子，這次婚禮也來了不人。

家人、同事、朋友、同學……

賓客滿盈。

和新人打了招呼之後，江渝之被帶到了同學那一桌，對這個安排倒沒什麽意見，畢竟和新人不在一個領域工作，高中校友中起碼還有認識的人。

江渝之最近頻繁上熱搜，靜不小，幾次反轉下來人盡皆知。

見過來，大家都靜了一瞬後熱絡地互相打招呼。

江渝之見當年的高中班主任也在，繞到桌子的另一邊和老師打了招呼：“鐘老師，好久不見，最近怎麽樣？還失眠嗎？”

鐘老師在他們那一屆教了江渝之和盛翰兩個班的數學。

的兒子畢業後留在京西工作、娶妻生子，退休後也來到這裏幫年輕人帶孩子。

自從前年恰好在YUZHI店裏偶遇鐘老師和兒媳後，江渝之逢年過節都會問候。

“失眠已經好多了，去你介紹的中醫那裏拿了幾副藥，基本上已經不怎麽失眠了。”鐘老師看了眼江渝之的肚子，“渝之，你什麽時候生啊？”

幾乎每個人見懷孕都會問類似的問題，江渝之笑道：“預産期在六月。”

鐘老師拍了拍的手，叮囑道：“別累著，好好休息。”

和老師寒暄完後，江渝之隨便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左手邊的椅子上放了一個士的手提包，也沒太在意。

年歲漸長，當年雷厲風行的鐘老師兩鬢也早已有了白發，曾經被一些學生私下取外號為“魔頭”的人目也變得越來越慈祥。

“家立業，為人父母。”鐘老師嘆地說道，“時間過得真快。”

很快有人巧地接上了的話：“但鐘老師還和十幾年前一樣年輕漂亮。”

“早就不年輕了，”鐘老師對這種話還是用的，捂笑道，“我孫今年下半年就要讀小學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鐘老師的目在他們臉上掃過，很快想起了那個令頭疼又驕傲的學生：“裴煊呢？今天怎麽沒來？我記得他那是和盛翰玩得可好了，天勾肩搭背，一起遲到早退。”

的話將衆人逗笑，一位和他們關系好的同學說道：“裴總現在大老板嘛，事多，但會來的，他從濱江路那邊過來，這個點車多，估計是有點堵。”

如今得從別人口中才能知道裴煊的行程了，江渝之心裏說不出是何種滋味，但聽到他會來，一直高懸著的心髒也放下了。

會來就好，能見面就行。

鐘老師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回憶道：“我教了那麽多年書，裴煊是我帶過的最同學歡迎的男孩子，每次新學期，只要我一拖堂就會發現有新生假意經過窗口看他。”

“表白送禮其實我也撞見過很多次，但我每次都當沒看見，青春期萌生好其實是很正常的，只要不早影響學習，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個年紀的孩子好多都喜歡裴煊這樣的男生，高冷又帥，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卻很聰明。”江渝之後傳來有些爽朗的笑，扭頭，就和溫雪對上視線。

溫雪走到左邊那個位置上坐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當年別說別人了，我都給他送過書，但我比較慫，沒有當面送，是讓渝之幫我送的。”

衆人一陣打趣。

“之後聽說還鬧得有些不愉快，”溫雪扭頭，略帶歉意地對江渝之說，“抱歉之之，我其實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江渝之突然覺得林雅丹說得很對，確實應該去廟裏拜拜。

笑了笑，努力使自己的表看上去自然：“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他都沒有看到那封信，被他扔掉了。”

溫雪的每一個字都敲在江渝之的心上，最不願意的那段高三回憶呼之出。

裴煊在十七歲生日那天離開京西，有很長一段時間，江渝之都沒有見過他。

從孔念慈那裏得到的答案是，裴煊無需參加高考，標準化考試又在沖刺階段，只需要去學校參加大考，拿到績即可。

至于他為什麽不在家裏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裴叔叔的安排。

總是能聽到別人說這次在考場上又偶遇裴煊了，他們的考場是按照上次考試的績排的，江渝之自從轉學到這裏後，每次都是在第一考場。

一開始從未到過裴煊，直到高三下學期的進程過半，終于在第一考場的座位表上看到了裴煊的名字。

他們的座位安排時遠時近，最近的那次，裴煊就坐在的側前方。

裴煊仿佛不認識一樣，每每視為空氣，從邊走過，視線都未曾落到上。

好難，想問明白，但躊躇著，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和他開口說話，許久未見，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又重新變得陌生，那些曖昧的、從未宣之于口的愫，就像是發生在上輩子一樣。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領高中畢業證那天，江渝之原本不抱希，但裴煊也來了。

溫雪向提出請求讓他帶送書的時候，江渝之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答應，但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別的想法卻湧了的腦海。

雖然母親和裴叔叔沒有結婚，但他們在知人的眼中就是兄妹的份。

只要長輩一天沒有分開，江渝之沒有辦法逾越這個份去做任何事，但……這份信封上沒有名字的書，是試探對方的絕佳機會。

早已無所謂結果，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從生日那天的缺席起，這個問題已經為了心中的執念。

打聽到裴煊的位置，拿著那封書走到了場，站在了裴煊的對面，朝他出了手。

他的朋友們都在，但裴煊馬上就要去國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沒有退路。

裴煊邊的好朋友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調笑道：“人家不想當你妹妹，想當你朋友呢。”

衆人都在笑著調侃，但他們眼中神複雜。

可江渝之張到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讀不懂、讀不，也不在乎。

進裴煊古井無波的眼底，

每個人年時都會有獨屬于自己的兵荒馬，江渝之知道自己的那份在這個盛夏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