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簌。”
他語氣端正,無意又讓剛穩住的心了下。
尤簌瞳微閃,手指地掐著掌心。
下一刻,卻看見蔣馳期指腹搭在眼尾, 輕輕抹了一把。
“又跑哪兒哭了?”
眼睛又紅了。
“……是小狗沐浴辣到眼睛了。”
尤簌隨口胡謅道,手掌抓住他的,下意識攥得很。
“車來了。”
……
尤江楓站在臺擔心地向外眺視著,任槐看了一眼丈夫的背影, 啟勸, “我看他不像在說假話, 對簌簌是真心的。”
順著臺眺,也不過只能看見樓下的一段路,小區大門的方向被一棟棟老樓擋得嚴合。
樓宇下的電瓶車車棚排長長的一列, 棚頂灰暗,尤江楓視線落在灰棚頂上,聲音逐漸沉緩。
“他腳上那雙鞋,要我兩個月工資, 之前我們領導的兒子就想要那個牌子的,我們領導還要他期末必須進校前一百才給買。”
“我只怕他……”
能一個人承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 請護工照顧病患, 尤江楓的月薪也超了這座城市的一大半人。
他兩個月工資才能買得起的鞋……
任槐視線頓了頓, “家庭背景差距大也未必會委屈,簌簌清醒的。”
風順著窗戶飄進客廳,混著不知從何飄來的果香。
任槐見開解不他,也暗自嘆了口氣。
握著椅扶手,挪進廚房,忽然發現地板上不知何時落了個帶著刺繡的掛件。
咦了一聲,費力撿起,
才發現是個平安符。
“什麼時候掉在這的。”人低眼看著符扣,輕念出聲,
“諸事順遂……”
-
爺爺從上高中就被查出患癌,到現在已經堅持了四、五年,針對他的況來看,也算是個奇跡。
其實早在了解過這個病,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但當事真的發生,當下那一刻還是無法接。
人死了,不過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尤簌漸漸知道死亡是無法逆轉的,而能做的,也只能是努力學習,努力生活,讓爺爺安心,讓邊人安心。
初冬來臨,冷空氣全面席卷了L省,隨之而來的還有整個L大的噩夢——
快到學期末,考試周要來了。
尤簌抱著英語六級卷子和各種專業課書,早六點半準時出現在圖書館外排隊。
蔣馳期每天跟著陪讀,白天又在課上睡大覺,不過他腦子好使,之前家里也帶他捋過金融方面的東西,考試沒問題。
已經下午五點,他的卷王朋友還在握筆戰。
蔣馳期低頭去看熬紅的眼,怕影響別人,學中學生遞小紙條。
[休息會不?]
尤簌剛對完一套六級答案,績大概在570左右浮。
本想著過線就行,但查網上資料說,可能會有一些外企公司會對六級績有要求,才又撿起來再刷幾套。
紙條上已經堆了五六條,問休不休息的言論,尤簌總算時間給他回。
[你別總盯著我。對面的同學之前傳紙條給我,說祝我們99。]
蔣馳期輕笑,提筆回,[祝99不好麼?]
[但我更想讓祝我綜測第一,六級600。]
“……”
在圖書館一眾,祝考研順利、考公順利的上進氛圍中,居然被祝了一個和學習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詞,心里多有點小落差。
手指又扶在卷上報復地訂正了會,但似乎是被打斷后也沒了心,一直沒進去狀態。
尤簌看眼一邊叩著耳機打游戲的蔣馳期,敲了敲他肩膀,小聲道,“走啦。”
剛走出圖書館,就察覺到一冷風席卷而至。
尤簌被吹得皺眉,倒著走,蔣馳期和牽手,壞心思地把人往水洼帶。
“…蔣馳期!”
差點真的踩進去,幸好最后被男人拽了回來。
蔣馳期嗯了一聲,笑著剛扭頭,就看見想打又落不下的手掌。
“還打人呢?”他忽地挑眉。
“誰家男朋友陪學一天,出來還要被打啊。”男人語調拖著,渾不在意地,沒一會又牽住的手。
尤簌又有點不好意思,任他牽著,友好提議,“不然你明天別來了?”
他早上就在宿舍樓下等著,一直陪到晚上十點學完再回宿舍。
贏天揚最近在朋友圈連連呼喚他的好兄弟,甚至在態已經寫了一部名《消失的兄弟》的連續劇。
尤簌每次刷到都覺得不好意思。
“想好要去我公寓學了?”
蔣馳期瞧。
他白租個公寓,天天睡宿舍,好不容易期末周能當個免費自習室,小姑娘說什麼也不去。
“去公寓怎麼學啊……”
尤簌小聲嘀咕。
“怎麼不能學?我專門買了人工學椅,給你收拾好一間房,那裝著隔音,比圖書館早起排隊不舒服麼?”
“那你還不是在……”
囁喏出聲。
“噢……”
蔣馳期稍稍了悟,噙著笑,口無遮攔道,“別擔心尤同學,你男朋友最近,不扯著你做什麼。”
尤簌心跳快了點,又不自覺地想到什麼,耷拉著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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