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實在太過冷峻,冷峻到讓林之渝一下神經崩斷,又背脊發涼。
從過往對他的關注里,從未見過陳沐深有過這樣的眼神。
其實有那麼瞬秒的時刻,林之渝是有些茫然的。
茫然自己說錯了什麼。
可當聽到男人重點強調了“為了林氏讓他上”時,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那句“鼓舞自己”的表達,讓他誤會了什麼。
“陳沐深,不是那個意思,”生試圖向他開口,“我、我說‘為了林氏’只是……”
“只是什麼?”
男人直視著,追問了一句。
而眼神依舊冷淡。
林之渝忽地被這陌生的冷意擊中,想解釋的話瞬間全都堵在了邊。
是啊。
只是什麼呢?
難道剛剛那句話里,讓他上,真的沒有為了林氏的理由嗎?
他們之間的合作,從一開始就說了,是為了林氏。
而且那時候還是親口說的,不喜歡他。
現在卻又說為了林氏,要讓他上,還讓他親耳聽見。
所以在他看來,欺騙和利用他的這個罪名,是真真實實立的啊。
那此刻,又該怎麼解釋呢?
跟他直接告白,他又會相信嗎?
林之渝忽然一下大腦宕機,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陳沐深看著生的言又止和遲疑,眼底的冷意又更深了幾分。
他輕瞥一眼生的手機,又淡聲開口:“電話不接一下嗎?”
從剛剛生說話開始,手里的手機就一直震個不停。
林之渝這才后知后覺地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見是鐘怡秦打來,又小心翼翼地沖男人抬了抬頭,而后又趕忙走到一旁的角落按下了接聽。
不料,電話一接起,鐘怡秦咆哮怒吼的聲音就立刻響起:“林之渝!你姐姐是什麼況?怎麼好端端地就跟別人領證了?啊?”
“你現在立刻趕給滾我回來!必須給我解釋清楚了!不然我就到嘉郡公寓親自去找你!聽到了沒有!”
“媽,我……”
還沒等林之渝的話講完,電話就已被鐘怡秦掛斷。
林之渝看著暗掉的手機,愣了幾秒后,還是轉過了:“抱歉,陳沐……”
可在那刻,的后,男人早已無了蹤影。
對著空的客廳,林之渝忽然就覺得很無助。
怎麼好端端地,一切的事就發展了這樣?
顧及著母親的威脅,還是趕忙出了門。
坐上出租車時,又嘗試給陳沐深留言:【抱歉,出了點事,我需要回家一趟。】
【陳沐深,我會很快……】這句話還沒打完,手機又忽然自關了機。
看著徹底黑掉的屏幕,林之渝扶了扶額,一瞬間無奈極了。
——
從嘉郡公寓離開后,陳沐深直接去了棠楓之鄉。
“陳先生,您來了啊。”酒吧里,阿盛上前迎接了他。
“徐執楓呢?”
“老板好像去找葉小姐了,需要我幫您聯系一下嗎?”
男人聽到這里,思緒微頓,又開口:“不用了,車庫的鑰匙在嗎?”
阿盛沖他點了點頭:“有,我去拿給您。”
鑰匙拿到后,不一會兒,柘山的盤山公路上,出現了一輛疾馳的黑賽車。
賽道轉彎,油門重踩,手剎拉,胎重重劃過地面,發出沉悶一響。
自陳深河重病一場之后,這還是陳沐深第一次像這樣,發瘋似的,將他的漂移技發揮到極致。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油表出現了預警提示,男人才將車停下。
將車開回車庫,摘下安全帽時,葉棠忽然給他打了電話。
“沐深,有時間出來坐坐嗎?”電話那頭,人的語氣有些沉重。
陳沐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還是應聲:“好。”
一個小時后,機場附近的一家餐廳里。
“我和執楓分手了。”一坐下,葉棠就告知了陳沐深這個消息。
男人倒水的作一頓,想起了什麼后,還是問:“是因為秦叔的事嗎?”
秦叔,秦樹康,是教徐執楓賽車的師父,他從小看著徐執楓長大。
于徐執楓而言,他就像孟山群于陳沐深一樣,是很重要的親人。
“是。”葉棠嘆了一口氣,又將目看向了窗外。
“其實秦叔的病,執楓也清楚,他手失敗,并不能完全怪你。”
陳沐深還是將葉棠杯里的水倒滿,又安了一句。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
葉棠將目收回,又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
“對了,我出國的事先不要告訴執楓。”
將自己的水杯倒滿后,聽到這里,陳沐深還是問了一句:“想好了?”
“嗯,想好了。”
葉棠終于將杯子放下。
看了一眼對面的人,想起什麼后,又道:“忘了問你,你最近怎麼樣?和你的那位‘妻子’相的還愉快嗎?”
提及林之渝,陳沐深慢慢放下了水杯,神很淡地回了一句:“還好。”
“我聽說,還是一名大學生。”
或許是看出了些什麼,也或許是因為當下正經歷著人生起伏。
葉棠說著說著,還是有些語重心長道:“沐深,不論你和是基于什麼原因結的婚。我還是想提醒你,或許可能家里所迫,但倘若你對沒有,不應該耽誤。”
“畢竟,還那麼年輕。”
陳氏和林氏聯姻,對于葉棠而言也并不是什麼。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況且,你的心理狀態,你應該也清楚。”
男人聽著,沉默了片刻。
“嗯,我知道了。”
這個話題聊完,兩個人又聊了些別的話題。
期間,男人的電話接連響了起來。
見是陌生號碼,陳沐深還是直接將它掛斷,想了想,又將手機調了勿擾模式。
“不接嗎?萬一是工作上的事呢?”葉棠問他。
“不會,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工作的電話打不進來。”
陳沐深回了一句。
葉棠聽完,也不再說什麼。
另一邊,見電話始終打不通,林之渝還是將手機還給了那位好心的生。
“不再試試嗎?”見林之渝一臉紅腫還哭過的樣子,好心生還是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林之渝搖了搖頭:“呃……不用了,謝謝你啊。”
不久前,林之渝回了林家別墅。
對于林之珞擅自和別人領證這件事,鐘怡秦氣到發狂。
又在得知這件事還有林之渝的助力時,更是氣不打一來。
將所有的怒火全都撒在了林之渝上。
不止打了林之渝一掌,還將的手機摔得四分五裂,甚至連電話卡都摔得不知所蹤。
被母親劈頭蓋臉罵了一個多小時后,林之渝這才從林家離開。
想起陳沐深,又連忙找了路人借了手機。
卻不料,男人始終不接電話。
夜已深,商店和營業廳早已關了門,買手機和補辦電話卡也只能等明天。
林之渝站在馬路邊,捂著臉呆滯了片刻。
最后還是決定回嘉郡公寓等陳沐深回來。
從機場送別了葉棠后。
陳沐深又回棠楓之鄉還車庫的鑰匙,卻剛好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徐執楓。
因為和葉棠分手,見徐執楓心不好,陳沐深還是在棠楓之鄉留了宿。
大概是因為太過傷心,徐執楓喝了不酒,這一喝就直接喝進了醫院。
于是第二天,男人又在醫院照顧了徐執楓一整天。
等他再回到嘉郡公寓已接近深夜。
而那時,林之渝也已經等了他一整天。
“陳沐深……你回來了啊?”生從沙發上起,朝他走了過去。
“嗯。”男人應了一聲。
“那……那我給你發的消息你看見了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他。
“嗯。”男人著,又道,“我以為你是要回林家住幾天,所以我沒回復。”
林之渝意識到他說的是昨晚在出租車上發的那條消息,又趕忙道:“哦,那個……不是那個意思。”
“我、我今天白天也給你發了消息。”
今天一早,林之渝就去買了手機,又補辦了電話卡。
一切弄好后,又趕忙給男人打了電話,卻始終關機。
而打給他的工作號碼,卻也是周松接聽。
“下飛機時,老板說回家有重要的事要辦,所以工作手機臨時在我這里保管。”
聽到這里后,又連忙向周松打聽了陳沐深的行蹤。
“抱歉,老板的私人行程,我也無法知曉。”
最后,因為怕他有別的事忙碌,只好在微信上給男人留言,說自己在家里等他回來。
陳沐深聽到這里,下意識拿出了手機,卻發現手機不知在什麼時候沒了電。
“抱歉,白天忙著照顧朋友,沒有注意到手機沒電了。”
“哦……”林之渝應著聲點了點頭,而后,陷了一陣安靜。
而男人也一臉沉默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下定決心般,林之渝還是開了口。
“陳沐深,我、我想告訴你……其實昨晚說的那句話不是那個意思。”
攥角,又朝男人抬頭了,鼓起了些勇氣:“我承認,想讓你上我,有一部分確實是為了林氏,但我更多的想法是,我、我想讓你真正的上我,因、因為我……”
“林之渝。”
陳沐深聽到這里,忽然有些聽不下去,立刻打斷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有沒有上你,那麼我想告訴你……抱歉,我現在對你,沒有男間的喜歡。”
男人沖抬了抬眼皮,又繼續:“我昨晚想了想,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答應你這個合作。”
“畢竟你還那麼年輕,一段沒有的婚姻,這對你不公平。”
沒有男間的喜歡。
一段沒有的婚姻。
這兩句話,如同雷神之錘重重鑿在了林之渝的心上。
覺得心口好悶又好疼,忍不住低了低頭。
可卻一下就看見了腳上的那雙淺紫絨拖鞋。
淺紫拖鞋。
寫字臺。
輔導功課。
還有那些他出差前特意為買的食材……
想起這些細節,某種倔勁兒忽地就在心底涌了上來。
覺得有些不甘心。
又一次抬起了頭,看他道:“我、我……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后不會,給我些時間好嗎?”
男人著那副倔強的眼睛,心里的某又被牽了一下。
他其實弄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一種什麼心。
只是又一下想起了葉棠的話。
“或許可能家里所迫,但倘若你對沒有,不應該耽誤。”
“況且,你的心理狀態,你應該也清楚。”
或許,他真的不該耽誤。
他還是沖低了低頭,繼續道:“以后,我應該也不會喜歡你,但我希你能真正的幸福。”
“所以,林之渝……”
“我們離婚吧。”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背后的臺,忽然升起了煙花。
一簇又一簇地,又響,又亮。
那些絢爛,將男人決絕果斷的神映了個清楚徹底。
而難堪卻在那一刻,重重將林之渝圍剿。
甚至是,有些狼狽。
以后,我應該也不會喜歡你。
多麼嚴重的一句話啊。
將眼里的期待盡數燃盡。
將心里的希冀全都澆滅。
覺得自己好像,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了。
垂著眸,眼神空了不知多久。
林之渝還是緩緩抬起了頭,像是心臟的鈍痛順著管蔓延到嚨里。
就那樣干又發麻地沖男人回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