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峙夫婦帶上黃鸝出現在大理寺。

黃鸝父母也被傳喚過來，黃母看到，狠狠皺眉。

黃父指著鼻子破口大罵:“我說你這兩日跑哪兒去了，日就知道懶！”

黃鸝在瞥到他抬手的時候，便下意識抖了抖，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步。

“肅靜！”大理寺卿拍了下驚堂木，黃父剜了黃鸝一眼后，訕訕跪下去。

黃母挨著黃父跪下。

“黃氏鸝娘，你兩日前在武安侯府門前鬧事，聲稱腹中懷了蕭太師之子？”

黃母聞言，看了一眼邊的黃父，暗暗嘆氣。

黃鸝跪下:“求大人明查，確有此事！”

瞟了一眼蕭峙邊的晚棠，明艷人，氣極好，不像出事的樣子。

一顆心不安地墜下去。

“據你所言，蕭太師是在去承州迎親那日，在你家酒肆與你發生了關系？”

黃鸝低著頭：“是，就在后院屋子里。”

那間屋子在茅房附近。

大理寺卿讓再次當眾復述了一遍過程，說得幾乎和上一次相差無幾。

大理寺卿傳來兩名金吾衛：“蕭指揮使去如廁沒多久，他們二人也去了，還在后院與蕭太師說了幾句話。蕭指揮使離開沒多久，他們回去吃酒，蕭指揮使已經坐回原位。”

“本又問了他們幾人蕭太師回去的時辰，反復推算，蕭太師離開茅房后并未在后院逗留……”

大理寺卿嚴謹，親自去酒肆查證過，那麼多金吾衛不可能個個撒謊，所有人的口供都對得上。何況那日還有老百姓前去謝蕭峙，為他送行，好幾個人都主作了證。

蕭峙沒有作案機，更沒有作案的功夫。

只此一點，便可證明黃鸝在誣陷。

黃父眼珠子一轉，連著磕了幾個響頭：“大人明鑒！我夫妻二人眼看著鸝娘肚子大了，問是誰的種，口口聲聲說是蕭太師的，我們這才同意去侯府討公道啊！哪個未出閣的子能大肚子呀，笑都要被人笑死，我們沒想到會撒謊！”

黃鸝聽到他張便推得一干二凈，氣得渾發抖。

蕭峙沒想到大理寺卿單從作案的功夫上便證明了自己清白，更沒想到黃家這麼快便起了訌。

今日為了證明他的清白，晚棠特意讓人喚來不老百姓看熱鬧，等他們把事實傳揚出去，謠言自能一擊即破。

眼下外面那些老百姓聽到這話，開始議論紛紛。

有人鄙夷地撇撇：“我早就說這子不安分，你們還不信，我常去他們家吃酒，有幾次吃醉就睡在了那里，聽到過發。”

“你既然知道和蕭太師無關，怎得不早點兒說出來，給蕭太師證明清白？”

眾人七八舌，蕭峙哂笑一聲，鄙夷地瞥一眼黃父：“孩子既與本太師無關，直接找出孩子生父亦能還本太師一個清白。”

大理寺卿抬眸看過去：“哦？”

初二上前，指著黃父道：“此人便是孩子生父。”

所有人都驚愕地瞪大眼，黃鸝最難堪之事被人當眾穿，渾抖如篩糠，恥地落下淚來。

須臾，外面傳來老百姓們的怒罵。

“簡直禽不如！自己兒怎麼下得去手？”

“黃老酒，你不是東西！”

大理寺上下也都震驚不已，大理寺卿迅速冷靜下來，詢問初二可有證據。初二沒吭聲，他倒是找到幾個證人，但是沒人肯上堂作證。

就在這時，黃鸝弱弱的聲音響起：“對，我這孩子是我爹造的孽，他從去歲開始欺負我，我跟我娘求救，我娘不信，說我胡說……后來我再跟娘求救，就打我，說是我勾的我爹。大人，我沒有。”

眼前浮現出很多個難以自救的日夜，之前刺激秦夫人的細節，都是這個禽不如的爹所為。

黃父跪爬著就要過去：“你個小賤人，住！前面誣陷蕭太師還不夠，又來誣陷我？我是你老子！老子怎麼可能……”

“你不是！我聽到你跟娘吵架時說的，說我是野種……我本就不是你的兒。”黃鸝心如死灰，反正把事辦砸了，弟弟的命也保不住了。

索，全都去死吧，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

黃母聽到黃鸝的話，狠狠一哆嗦，低著頭捂住耳朵。

那邊，黃父想上去撕黃鸝的，被一名衙役一腳踢倒：“放肆！回去跪好！”

這一腳帶著憤怒，踢到黃父肋骨，踢得不輕。

黃父痛得蜷著，額角迅速滲出冷汗，半晌沒吭聲。

大理寺卿怒目圓瞪，讓人去黃家酒肆周圍打探真相。

府不管的時候，周圍商戶聽到靜后也沒人出面阻止，如今大理寺接手管理此事，那些早就看不慣此事的你一言我一語，把黃家的事抖得干干凈凈。

原來黃母親前便被人糟蹋了，那時黃父家里窮得叮當響，便“不嫌棄”地娶了黃母。被嘲諷了幾年后，他帶著妻搬了家，來到京城開酒肆。

賺到錢后，他開始看不慣妻，非打則罵。

直到去歲黃鸝面容長開，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便起了齷齪的心思。

此事幾乎鐵證如山，黃父賴不掉，兩眼一翻，便癱趴在地上昏死過去，就是子骨卻能悄悄地換個舒服姿勢。

黃鸝磕頭，認下了誣告的罪名，直言父母瑣事，想敲詐武安侯府一大筆銀子。

大理寺卿見水落石出，鐵面無私道：“本現依據《大靖刑統》之規定，做此下判決：”

“黃十九脅迫養犯、對養誣陷蕭太師之事知不報……數罪并罰，黃十九以極刑——三日后問斬！”

“黃氏誣告勛貴，擾綱常等，極刑。但念其懷有孕，待日后生產完再懲治！”

“鄭氏知不報，縱容兒誣告勛貴，流放三千里！”

黃父的子搐了下，真的嚇暈了，再無靜。

黃母鄭氏泣不聲，跪著爬向黃鸝：“這下你滿意了？你弟弟是無辜的，我們都出事，他可怎麼辦啊？”

黃鸝慘白著一張臉，推開黃母，朝大理寺卿磕頭：“大人，我不想生這個孩子，求大人賜我墮胎藥。”

以前總是戰戰兢兢，從不曾想要這個孩子，可又想了，倘若有了孩子，那個禽不如的養父應該就不會再折騰了，所以憤恨地任由這個孩子在腹中長到今日。

如今家里那點兒見不得人的事全都被抖落出來了，忽然有了一種解。

弟弟很好，那人說了，倘若事功，他會給弟弟一大筆銀錢，足夠他活一輩子；倘若失敗，也會給他一筆銀子過活。

晚棠聽到大理寺卿的判決后，心頭大快。

眼看大理寺卿還了蕭峙清白后便要結案，揚聲道：“且慢！大人為何不查清楚鸝娘膽敢誣告我夫君的緣由？說想敲詐，便是敲詐了？倘若不揪出幕后主使，日后還會出現類似誣告！”

大理寺卿眸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