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最結實的翡翠材料,不容易碎的。”
裴宿趕到玉匠店,把口袋里碎掉的平安扣遞過去。
“照著這個樣子再做一個,要一模一樣的。”
店主觀著裴宿拿來的斷開的平安扣,直嘆:“您這是一塊好料子啊,我們店里沒有水頭這麼好的,需要從礦上調貨。”
“行,趕調。”裴宿說。
“還有這刻工,上面的繁瑣浮雕需要很深的技,得請專業的老師傅手雕刻。”
“行,請吧。”
裴宿對這些不太懂,這個平安扣是寧如煙的嫁妝。
是寧如煙送給他八歲的生日禮,說可以保他一世平安,快快樂樂。
他戴在脖子上戴了很多年。
那天要送時宜禮,裴宿看了一堆奢侈品牌的項鏈,覺得都沒有這塊玉好看。
他從脖子里把平安扣扯出來,換了條繩子,送給了時宜。
既然可以保他的平安。
那一定也可以保佑時宜平安。
“先生,這個品質的翡翠要花大價錢,老師傅的工費也很高,您還要得急,趕工費加翡翠費用,估計要七位數了。”
店長提前給裴宿打預警。
裴宿二話沒說,直接簽了定單:“可以,快做。”
三天后。
平安扣終于趕工出來了。
裴宿一早拿到玉墜,又配了一最結實的繩子,開車去醫院。
天冷了,寒風刮過。
他踩著青石板,穿過寂寥的樹木枯枝,穿過長長的醫院走廊,站在病房的玻璃門外。
里面,時宜躺在病床上,雙目閉,戴著氧氣罩,一不。
昏迷了。
已經三天了。
一次都沒有醒來過。
“今天的數據正常嗎?”
裴宿一把拉住路過的護士姐姐,例行問道。
“還是一樣的。”護士姐姐眼眶紅紅的,看上去也難過,“昏迷也是紅斑狼瘡的癥狀之一,有患者昏迷了很久又醒過來的,小宜福大命大,一定會醒的。”
裴宿抬眼看著里面的人,睫長長垂著。
明明說好了等他定做平安扣,東西來了,不等了。
這個小騙子。
他站在門外,看了很久很久,期間護士進進出出,注藥治療,太過走廊進來,從朝變了夕。
沒有奇跡,再也沒聽到“病人醒了”這種話。
就這樣無征兆地睡過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記不清多天。
久到大雪覆蓋了整個北城。
久到新年的鐘聲敲響,煙花在窗外一片片綻開,短暫而好。
又是一年。
裴宿著窗外,有人歡笑,有人點燈,有人放煙花。
夜并不黑,可他的眼里沒有。
“宿啊,來吃飯了。”
背后有人喊他。
裴宿回到餐廳,寧如煙已經做了一桌盛的年夜飯,電視里播著熱熱鬧鬧的春晚。
有,姜邑,還有裴宿。
姜邑本來想帶朋友一起來,看到裴宿那死出,想了想沒敢帶。
“來,新年快樂,哥給你發個紅包!”
姜邑拿出準備好的紅包,塞進裴宿手里。
想了想又給他一個:“這個給時宜哈,過年嘛,沾沾喜氣,說不定那丫頭明天早上就醒了呢。”
裴宿盯著紅包,看了很久。
突然起,大步上樓,再也沒有下來。
留下餐廳了兩個人面面相覷。
姜邑著空的樓梯,怔怔嘆:“寧姨,他好不正常。”
“他以前從來不這樣。”
寧如煙嘆了口氣:“他心里有事,發泄出來也好,我們吃,你一會兒給他樣樣數數加點菜送上去。 ”
樓上,裴宿面無表地關了門,上了鎖。
然后扔下紅包,一頭扎進大床里,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嘟——嘟——嘟——”
盲音陣陣,沒有人接聽。
他把聽筒放在耳朵邊,嗓音沙啞又哽咽。
“時宜。”他低低說,“新年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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