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道晴天霹靂。

楚若拿過名帖一看，竟是當初納彩問吉時雙方互換的生辰八字！

楚淮山也猶豫了，畢竟眼下宮里那位顧及晏家不點頭，若是他們先開口，說不定就答應了……

他轉頭看向兒：“兒，如果讓出半副藥，對你的子……”

“不行！”楚若口而出。

二人不約而同皺起眉，又趕解釋：“爹爹，兒的意思是藥可以讓，但這門親事……”

“楚大姑娘放心，老奴敢以命擔保，我們三公子一諾千金，絕不毀約！”

方管事以為擔心退親的事，立刻賭咒發誓。

楚淮山也道：“這個你莫怕，晏家三世三公，以信立世，從未聽說過食言而的先例。”

楚若抿，實未沒想到給自己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這藥必然是要給的，否則晏老太君命堪憂。

但眼下該怎麼打消他們退親的念頭？

“爹爹、方管事，若以為此事干系重大，還是等雙方人齊再做商議。”

話音一落，方管事臉便冷了下來：“楚大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晏府自大將軍夫婦以下，四位公子陣亡，老太君得聞噩耗昏迷不醒，五夫人也回了娘家，如今就剩三公子和二夫人在靈前跪守，還有一位剛滿五歲的孫爺。”

“大姑娘總不會想讓我們孫爺來和您談退親的事吧？”

晏家的況比想得還要糟。

楚若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兜圈子：“方管事誤會了，若之意，是若不愿退親。”

“什麼？！”

方管事和楚淮山幾乎同時出聲。

后者除了震驚更多出兩分凝重：“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若福：“父親，聘禮既下，婚書已，又豈有退回之禮。”

說罷又對著方管事，朗聲宣道：“你未曾聽錯，楚氏嫡若，愿嫁晏家三郎。”

正廳里一片死寂。

不止是晏家人，就連送完程大夫回來的小江氏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晏家什麼境況，唯一的男丁還了瘸子！

若說先前礙著圣旨不便退親，那麼現在晏家主找上門，大好的機會，再不答應就是腦子進水了！

到國公爺掃來的目，小江氏只好敷衍道：“大姑娘，你心地善良是好事，但這因著同才嫁過去，也不是長久之計……”

楚若看著父親在旁邊贊同地猛點頭，索道：“爹爹、若并非同晏家，而是因為——若其實傾慕晏三郎已久！”

“什麼？”

“傾慕？”

正廳一時炸開了鍋，小江氏也愕然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可不記得你與他見過面啊！”

楚若與晏錚除了夢里那數面之緣，就只在選婿的畫卷上見過。

而對著一張畫卷生，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輕輕垂下眼，聲音平靜道：“母親有所不知，去年元宵節猜燈謎，兒在霜樓上……遠遠地見過三公子一面。彼時他從一群紈绔手中救下名孤，施恩不報，風姿綽約，令人心折，那時若便暗暗發誓，此生非君不嫁。”

字字句句，都在勾勒著一個旖旎故事。

廳上諸人都聽癡了，連玉也有些茫然，似乎自家姑娘真的去過霜樓，還真對那晏三郎許下癡心。

方管事肅容道：“先前老奴不知大姑娘心意，多有得罪，還海涵。”

“方管事客氣了，你隨玉去取藥吧。”

方管事連連道謝。

待人走后，楚淮山言又止：“兒，你——”

那臉上神仿佛在說“你傾心誰不好怎麼就看上那晏家三郎了”。

楚若跪了下來：“父親，兒任，給您添麻煩了。”

楚淮山長嘆一聲：“為父在意的哪是這些，那晏錚縱使滿腹經綸改走仕途，可他有殘疾，皇上也不可能為他違逆祖制！當不了，晏家的路也就到頭了，你嫁過去，是苦啊！”

大夏祖制，殘缺者不得仕。

可父親又怎知他日后權傾朝野，連京城都給掀了去？

楚若低垂著眼不敢與他對視，楚淮山又嘆了聲：“罷了，既是你的選擇，為父也不多說。只要你記得，日后想回來，國公府永遠是你的后路。”

楚若眼眶發紅。

不懼吃苦，也無需后路，只怕改變不了那夢中死局！

晏府，靈堂前。

明旌長幡，白綾縞素。

方管事對著牌位行過大禮，才退到一旁悄聲問：“公子筷了嗎？”

跟了晏錚多年的孟揚只搖頭，回頭去，只見一個形瘦削的青年跪在靈位前，腰背直，正是晏錚。

他旁邊放著一未的食盒，方管事神一：“公子上還有傷……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孟揚苦笑：“公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跪著，誰又能讓他起來？”

自從扶棺回京，晏錚就是這副模樣，跪在靈前不飲、不食、不語。

無論是文武百，還是皇室宗親前來吊唁，他也和木樁子一樣釘死在那兒，看得來人紛紛搖頭，都說這晏家三郎悲痛過度，傻了。

孟揚嘆氣，轉又小聲問道：“對了，你去楚國公府事辦得怎麼樣，藥拿回來了嗎？”在他看來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半副藥，換一門親，楚家該千恩萬謝才是。

然而方管事只搖頭：“整副藥都拿回來了，但親沒退。”

孟揚一愣。

堂里的晏錚似也聽見了，雕塑般的形微微一。

方管事連忙上前：“公子，楚大姑娘說了，心儀公子已久，絕不會退這門親事！”

晏錚子一震，極為緩慢地回過頭。

因著連日未食，他的已經徹底干裂，眼底布滿，就這麼直勾勾地著方管事。

“說……什麼……”

沙啞的聲線幾不調，方管事卻差點喜極而泣。

這是公子回府以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著激飛快將楚若的話復述一遍，最后道：“……想來是夫人和老爺在天有靈，保佑您得遇良妻，將來患難與共、白首不離！”

晏錚面上由驚轉怔，忽然癲狂大笑起來。

“孤……傾慕……”

“哈哈……”

他邊大笑邊搖頭，猛地一口鮮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