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晏老太君哂笑一聲,“老就知道你會說這話,所以老專程去了一趟護國寺,請出了空大師親自到場!”
話落,堂外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一個面容慈悲、手持禪杖的和尚走了進來。
所有坐著的人包括晏太公紛紛起。
“見過了空大師!”
這了空大師在大夏可不得了,不僅皇帝對他禮遇有加,在百姓之中也是備尊崇。
只不過他平日里長住在護國寺,鮮外出,今次也不知老太君用了何種辦法,是將他請了出來……
眾人各自揣測間,了空和尚微微一笑:“阿彌陀佛,眾位施主不必多禮,晏將軍一門忠烈,老衲雖是方外之人,但其庇護,自當為其略盡薄力。”
楚若目冷淡。
對這一句話就能毀人半生的和尚,半點好也欠奉。
這時晏老太君朗聲道:“好!那就了空大師當著眾人的面說一說,當年晏三周歲,您給他的批語,是什麼!”
楚若眸子一瞇,但聽那和尚又宣佛號:“阿彌陀佛,此事說來亦是安寧侯之私,奈何老衲晏老施主所托,只能實話實說——不錯,晏老施主所言不假,安寧侯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孤星命格,刑克至親!”
滿堂皆驚。
甚至有人開始低聲竊談起來。
晏老太君志得意滿。
晏太公眼中流一失,看來晏序這最后一個兒子也保不住了……
就在打算開口之時,一道清冷音倏然而起:“慢著!”
楚若道:“了空大師所言,就一定會真嗎?”
話落一片嘩然。
薛氏幸災樂禍的聲音最是明顯:“三侄媳,這就是你的無知了,京城之中,誰不知道了空大師的名號,他老人家當年看見薛貴妃,彼時還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卻一口斷定將來‘飛上枝頭、貴不可言’!怎麼難道三侄媳你沒聽說過?”
周圍的全是嘲笑指點的,楚若怡然不:“不錯,若是薛貴妃這事,了空大師的確神乎其神,可難道大師算的每一件事,都應驗了嗎?”
此話一出,四下譏笑聲更大。
了空大師卻明顯想到了什麼,兩道雪白的眉微微一聳。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
分解的話語未落,他猝然間看見楚若的臉,神大變!
接著,右手五指飛快變,最后竟大步行至跟前。
“敢問施主,生于何年?”
楚若一怔。
旁邊的晏老太君大聲道:“了空大師,此為辛酉年八月生人,您為看相,也好心服口服!”
祠堂一時安靜如死。
所有人都等著看這位神僧展示神技。
楚若掀冷笑,也想看看他會給什麼判詞。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這位神僧兩手推算之后,居然皺起眉頭:“不、不對……這不是的生辰!”
楚若一愣,晏老太君問:“大師這是何意?這生辰乃是當日問名之時楚國公府出來的,錯不了。”
可了空篤定道:“絕無可能!這八字食傷吐秀,雖也富貴,但絕比不上的尊貴,尤其是——”到此生生咽下,仿佛避忌著什麼一般,再不敢往外多說一字。
眾人面面相覷,楚若也挑了挑眉。
這大和尚什麼意思,難不的命,比那薛貴妃還要尊貴?
不過對這命相之說向來不太信,只問:“了空大師,既然你看不穿妾命格,那是否可以說,你對命相之事,并非十拿九穩?”
了空面微白,似想分辯,可不知忌諱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晏老太君錯愕道:“大師,您怎可任由這子對您如此不敬?”
了空仍是沒有開口。
楚若懶懶笑了笑:“大師不開口,那妾就當您是默認了?”
一陣良久的沉默,了空閉上眼:“阿彌陀佛,老衲確實看不穿您的命相。”
這話立時引起一陣。
要知道了空什麼人,這是他半百之年第一次承認自己不行!
晏老太君瞪大雙目,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推開嬤嬤巍巍走上前:“了空大師,您不是在與老開玩笑吧?您連薛貴妃的命都看得一清二楚,怎會看不穿這個小娘子?”
了空閉目不說一句話。
略微躬,徑直朝著門外走了。
經過楚若時,他還低低說了句:“日后施主有空,還請駕臨鄙室,鄙室必以貴客相待。”
楚若莫名,但還是依禮福了福。
了空走后,整個宗祠陷一種詭異的沉默里。
晏老太君呆愣片刻:“這不可能!了空大師怎會看錯?!”
楚若淡聲道:“有何不可,老太君莫不是忘了,當日公爹他們下葬,這位大師選的邙山墳址兩日后遭遇地龍,若他真有那麼靈驗,又豈會犯下如此錯?”
這事兒外人不清楚,晏家可清楚得很。
二房三房甚至為此鬧到府上來,連抵賴都無從說起。
晏臨干咳一聲道:“母親,既然、既然這樣,那不如就算了,三郎畢竟也是大哥現在唯一的子嗣……”
他說著扯了下薛氏,后者不不愿道:“是啊母親,您要逐出革,要除名,那也得有真憑實據,如今這什麼都沒有,怕還是算了吧……”
晏老太君沒想到一開始最支持的兩個人瞬間反水。
連晏太公也捋著胡須道:“他們說得沒錯,老太君啊,這雖說是你的家事,可三郎到底是朝廷的安寧侯,這逐出家門的事兒,也不是您一個人說了算的……”
所有人都轉向晏錚說話。
所有看的眼神都變得懷疑和不耐。
晏老太君只見腦子嗡嗡響,突然又見楚若跪下。
“晏老太君、祖母!孫媳知道您這些天悲痛絕,也遷怒三郎救不回父兄,可他也是您的親孫,也在戰場上折了雙,變殘廢!”
“您病重這些天,他不解帶地伺候,就連您神志不清拿了剪子刺傷他,他也毫無怨言。若說孝道,孫媳這個外嫁新婦都覺得他孝出悌,無不盡心!可您這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他,您于心何忍啊?”
晏老太君瞪圓雙眼,這小賤人竟敢當眾指責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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