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玄，坐在椅上靜靜著：“是我。”

眉眼如故，目一如既往的清冷，卻莫名讓到心安。

玉和周嬤嬤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退出屋子。

楚若問：“你是來祭拜世子他們的嗎？”

這護國寺旁邊就是晏荀他們的墳地。

可晏錚搖頭：“仇人未死絕前，我沒臉見他。”

楚若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他又道：“今日是來抓個人。”

“那人呢？”

“孟揚帶下山去了。”

楚若一怔，隨后忍不住輕輕笑起來：“侯爺，您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拐彎抹角？”

想告訴孟揚下山自會通知府，讓不必擔心就直說嘛。

還兜這麼大一個彎子。

晏錚頗不自然地移開眼：“你聽得懂就行……這些難民是淮水縣人，因淮水壩決堤，家中死傷殆盡，縣卻瞞不報，如今各個都一腔恨意，尤其痛恨你們這種京城貴，千萬不要正面對上。”

“原來如此。”

楚若想起白天行匆匆的謝知舟，“謝妹妹說兄長在巡河，看來應該發現了此中，此刻宮里那位想必已經知道了。”

晏錚點了點頭：“可就算知道，到京郊附近的西山大營調兵，最快也要半日，所以在明日朝初升之前，此地都不會有外援。”

楚若心中微沉。

這也就是說們要在這里熬上整整一夜。

這一夜變數太多，萬一難民數量激增，又或是廟里有沉不住氣的想沖出去……

閉了閉眼讓自己盡量不去想那些，忽然那草藥香氣飄近，睜開眼，卻是晏錚往前走了一步。

“放心，你不會有事。”

他語氣淡然篤定，仿佛在說他會護平安。

楚若挑了挑眉，剛想說什麼，門外忽地傳來周嬤嬤的聲音：“姑娘，您和侯爺說完了嗎？大姑派人來催了，好像前面出了什麼事……”

看向晏錚，那人淡淡道：“去吧，不必提我。”

楚若心頭有數，他是私自來抓人的，不想泄行蹤。

“那侯爺自己小心。”

匆匆趕到佛堂，眾人大多已經到了，只沒看見顧飛燕的影。

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果然下一刻小沙彌快步跑進來：“阿彌陀佛，都已經找遍了，確實沒有看見顧姑娘的影……”

堂中一片嘩然。

如今外面那麼多難民，顧飛燕一個滴滴的姑娘，落到他們手里哪還有活路？

楚若看見鄒玥神閃躲，走上前：“鄒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鄒玥強裝鎮定：“沒、沒有……”

榮素也看出不對來了，忙道：“鄒妹妹，此事非同小可，你若知道什麼一定不能瞞！”

鄒玥為難地看著道：“方才、方才回屋收拾東西的時候，顧姐姐說，與其在山上干等，不如從后山下去，還想拉著我一起，我沒敢答應……”

“什麼？”榮素驚呼。

楚若冷笑，這顧飛燕還真沒把的話聽進去！

那邊住持也變了臉：“這后山本就崎嶇難行，加之荒野之地，常有虎狼出沒，哪怕是本寺僧眾也只敢白天結伴而行啊！”

鄒玥聽到這話險些昏過去，榮素忙道：“那可怎麼是好，大師，能不能派些僧眾去尋一尋？”

薛翎涼涼道：“榮二姑娘這話說得，如今寺外那麼多難民守著，若真把人出去找人，難民沖進來，靠你去抵擋嗎？”

榮素臉漲紅，似似惱，謝瑤芝道：“好了薛姐姐，你說兩句，榮二姐姐也是擔心顧姑娘嘛！”

薛翎哼了聲，對顧家可沒什麼好，當初康河縣主欺負表妹還歷歷在目呢，所以顧飛燕的死活才不管。

榮素又看向楚靜，楚靜面難道：“榮二姑娘，小話雖魯，卻是實，如今外面難民圍困，若出人手，有個萬一，那這廟中損傷的可不止一人。”

能到護國寺上香的大多是有些份的。

這話一落，頓時有人附和。

“說得不錯，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舍下我們這麼多人吧？”

“而且方才楚大姑娘已經提醒過了，可不聽，自尋死路，怪的了誰？”

“莫說是顧相的孫，就是公主來了，眼下這麼危急，也絕不可能分人出去！”

你一言我一語，直把鄒玥和榮素的心都說到谷底去。

們三人向來好不說，這次出來，也是三結伴，若回去只有們兩個，可如何跟顧家代啊？

這時驀地一聲尖，小江氏抓住月桃聲俱厲道：“若蘭呢？跑哪兒去了？”

月桃茫然道：“剛才還在這兒啊，三姑娘、三姑娘？”

繞著場中找了一圈，有個小沙彌怯怯道：“方才、小僧好像看見那位姑娘從那邊出去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不是后山還是哪兒？

小江氏兩眼一黑差點栽倒，月桃失聲尖：“三姑娘跑去找顧姑娘了？”

楚若蘭和顧飛燕一向好，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敢跑出去找！

小江氏抓著月桃的手臂，用力得幾乎快要把掐碎：“去、去把若蘭給我找回來！快去！！！”

月桃還沒邁出佛堂，轟！

外面傳來一聲驚天地的聲響！

劉閔急忙來報：“主子們小心，他們開始撞門了！”

小江氏只覺天旋地轉，腳一癱在地上。

若蘭、的若蘭！

早知如此就不該由著和顧飛燕來往……

楚靜低聲道：“嫂子，你莫擔心，說不定若蘭只是回房歇一歇……”

小江氏慘然一笑，環顧場中沒有一個人愿意幫，最后只能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楚若：“大姑娘，求求你了，看在姐妹之的份上，救救若蘭吧！”

楚若不作聲。

顧飛燕私自出去是狂妄自大，而楚若蘭明知有危險還要去，那就是傻。

也不想想若真有意外，遇到猛禽野，就憑一個人也只能是送羊虎口……

小江氏見此也橫下心：“大姑娘，只要你肯幫我救下若蘭，我愿意把管家之權讓出來，同時奉上江家每年三收！”

楚若還未出聲，門外一道清冷聲線直接傳來：“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