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嗎？

楚若眸微暗，原以為還能拖上個一年半載……

公子瑯眉峰驟斂：“老爺子，天下靈藥任你取，保住的命！”

秦老神醫冷笑道：“你是太看得起老頭子我，還是太看不起溫小子？你以為他給這妮子用的安息丸是什麼，是五毒！且其中最烈的一味還是西疆紅蝎，西疆，你聽得明白吧？”

公子瑯臉瞬白。

西疆，他如何不知？

蠱毒瘴氣，巫盛行，倘若溫神醫用得當真是西疆的法子，那別說秦老頭，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那若是請巫醫……”

“什麼狗屁巫醫，全是群裝神弄鬼的家伙，除非是你外祖母，可惜啊十幾年前那場大老人家也去了。”秦老神醫停了停，還是說了下去，“何況此地離西疆千里之遙，就算你真能找到救的巫醫，這一來一回最兩月，哪里等得到那時？”

屋子里一片靜默。

公子瑯咬牙，“咔”得一聲掰斷了桌角。

他知道秦老頭說得每句話都是真的，可偏偏心頭無法接。

回頭看去，那子垂著眸，細的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影。

“若知道了……多謝老神醫。”

的反應太過平靜，以至于公子瑯心中無端升起一怒氣：“什麼‘知道了’？走，去找晏三！”

他手便要去抓，卻被楚若躲開了。

子抬目靜靜看著他：“找到晏錚又如何？天下第一的神醫都說了無藥可治，難道他一個不通醫的人能起死回生？”

公子瑯一頓，明知說得不錯，可心底那莫名火意怎麼也不住。

“好、好，倒是本閣主多管閑事了，那你等死吧！”

他說罷甩袖離開，秦老神醫搖搖頭，解釋道：“這瑯小子是心，他其實不想你死……”

“我知道。”楚若笑了笑，“這些日子承蒙閣主相助良多，若會備上厚禮。”

“他并不是要厚禮……楚妮子，老夫我看得出來，瑯小子他其實在乎你的，前兩天收到京城有變的消息，他跑死八匹馬趕回來，今晚上聽說你們出事，更是一口氣沒歇直撲西山大營救人，你可知道，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

楚若一怔，又聽老頭子絮絮叨叨地說下去：“唉，說來這孩子也苦得很，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剩下他一個活是不想活了，又攤上百曉閣這一大堆人指著他，死不能死的，所以這些年酗酒癮，遇到你還有那晏小子之后，才又有了點兒活氣。”

“不過我跟你說這些干啥，左右你也是半截子土的人了，趕回去準備后事吧。”

他說完要走，楚若忙道：“老神醫，此事能否代為保？”

秦老神醫瞅瞅：“保倒是沒什麼，關鍵是你寒癥發作，一次會比一次猛烈，你確定你能瞞得住？”

楚若抿不語，秦老神醫嘆口氣：“，你這妮子，犟起來跟瑯小子也沒個兩樣！”

他又出一小瓶藥給，說是驅寒用的。

楚若道了謝，從天一酒樓出來，天已經亮了。

街道兩側漸漸有行人影……

王通迎上來問：“大姑娘，您還好吧？昨兒夜里……”他親眼看見昏迷，然后被那個紅白發的男人給抱進了酒樓！

楚若裹了裹裳道：“沒什麼，昨晚為救晏首輔了些風寒，秦老神醫妙手回春，已不妨事了……”

王通這才“哦”了聲，趕忙拉開車門。

回到菩提院，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下午，醒來時外面有些吵嚷。

“玉，出什麼事了？”

楚若迷迷糊糊起，披上件外還覺得冷，便又將狐裘裹上。

玉連忙沖進來，驚喜道：“姑娘、您終于醒了！外面……外面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楚若一怔，起出門。

國公府外，正門大開。

一箱接著一箱的禮魚貫抬，旁邊的小江氏張得可以塞蛋了。

“聘金‌兩箱，‌聘餅一‌擔。”

“‌三牲‌兩對，‌‌椰‌酒‌四支。”

“‌四京果一擔，茶糖兩箱。”

“‌香炮鐲金五抬，‌帖盒若干……”

記賬的管事都快念不過來了，圍觀的百姓發出驚嘆。

“天，這當真只是來提親的嗎？”

“都抬進去快二十箱了吧？”

“金枝玉葉怕是也不過如此了……”

楚若走出來時正好聽見這一句，微微呆了呆，跟著就看見小江氏過來拉住：“大姑娘，快，他們別抬了，這后院都快堆不下了！”

楚若一頭霧水：“他們是來給二妹妹下聘禮的？秦王想通了？”

“這跟若音有什麼關系，這是給大姑娘你的啊！”

“給我？”

楚若眨眨眼，隨即孟揚那張憨厚的臉龐就出現在眼前：“嘿嘿，夫人，是我家公子讓搬來的，您不是讓他改日登門嗎？他想著擇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上門提親！”

楚若角微，有些哭笑不得：“那也沒必要弄這麼大陣仗吧？”

聽聽外面百姓都在說什麼，都說跟公主規格差不多了！

然而孟揚正道：“我家公子說了，第一次提親是夫人辦的，聘禮都只是尋常規制，這一次絕不可輕忽！”

楚若看著小江氏又跳到那頭去，指揮將抬進來的玉佛搬到隔壁院子里，不由額角：“那你們也該提前說一聲啊，這弄得姨母措手不及，又要嘀咕好幾日了。”

孟揚嘿嘿傻笑：“我家公子也說了，夜長夢多，為防岳丈大人刁難，所以要出其不意，速戰速決！”

楚若失笑。

這是來提親還是來打仗的？

“你家公子呢？”

“公子先去了趟護國寺，說是要將好消息告知世子。”

楚若頓時沉默下來。

大夏規矩，親之前都要祭祖。

他這般行事足見鄭重，可……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心事重重地回到菩提院，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就看見一襲青衫的晏錚坐在石凳旁。

他上風塵仆仆，顯是才趕回來的，聽到聲音回過頭，沖一笑。

“阿，我來等你還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