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楚若都沒怎麼睡。

躺在榻上，仔仔細細、反反復復琢磨每一細節，直到確定天無，才合上眼睛。

可沒瞇一小會兒，外間就傳來聲響。

玉輕輕敲門：“姑娘，醒了嗎？夫人過來了……”

只得撐起子，先出兩顆藥丸服下：“進來吧。”

玉推開門，讓小丫頭端著熱水進來，周嬤嬤也跟在后面。

楚若眼，周嬤嬤點點頭，意思是那邊答應了。

心頭大石一下子落了地，邊也漾出兩分笑意。

簡單浣面更后，小江氏走了進來，后邊兒跟著音、蘭兩姐妹，臉上都是笑盈盈的。

“恭喜大姐姐，與首輔大人良緣喜締，千秋同心。”

“對對，大姐姐跟大姐夫以后一定和和，生一群大胖小子……唉喲！”

楚若蘭沒說完就挨了母親一記暴栗：“沒出閣的丫頭，說什麼大胖小子。”

小江氏罵完又轉過，面和藹地看向楚若：“大姑娘，以往我對不住你，但蒙你大度，激的話也不必說了。你今日再嫁，是國公府第一等喜事，我也遣人送了信去揚州江家，但爹爹不好，二位兄弟也在外跑生意，今日怕是到不了了……”

楚若心頭微黯。

兒時，最親近的就是這位外祖父了。

他總抱著自己耍槍，還喜歡用胡須扎臉，可突然一場重病，人就臥床不起，只能在天氣暖和的揚州養著，至今都五六年沒見過面了。

原以為這次，會能見上一面……

楚若垂眸笑笑：“多謝姨母告知，外祖父子要，不來也無妨。”

不來也好，來了，看著出嫁，不久又要收到的死訊。

白發人送黑發人，老爺子怎麼得了？

小江氏拍拍的肩膀以示安，又道：“還有一件事，有樣東西，我得代姐姐給你……”

邊說邊朝月桃示意。

月桃馬上拿出兩卷畫冊，送到楚若手上。

“這是……”打開要瞧，小江氏按住的道，“等到了夫家再看。”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最好今夜之前再看。”

楚若有些不解，看向兩位妹妹，也都是一臉懵。

小江氏輕輕咳嗽兩聲：“好了，外面還有許多事，我先去忙了，若音若蘭，你們就在這兒陪大姐姐說說話吧。”

人一走，楚若蘭立刻跳到楚若邊：“大姐姐，快，打開瞧瞧是什麼寶貝！”

楚若還沒開口，楚若音道：“這只怕不太好吧……”

“哎呀哪里不好了，我好早之前就看見母親在準備，還特地請了京城有名的畫師……哎呀大姐姐，打開看看嘛，江家那麼有錢，說不定是藏寶圖呢？”

楚若莞爾，拗不過這丫頭還是打開了。

結果這一看，發現是兩卷畫冊。

頭一張是兩個花白的小人兒疊在一起。

下一張那兩個小人兒又扭打在一起……

楚若一時沒看明白，后楚若音“呀”得一聲，小臉紅從手里奪了過去！

“二姐姐別拿走呀！我還沒看清這武功招式呢！”楚若蘭手便要來奪，楚若音已飛快卷好塞到楚若手里，“大、大姐姐，還是聽母親的話，您今夜房前再看吧……”

楚若聽到房兩個字瞬間反應過來，耳子一下燒紅了。

故意想裝作鎮定，可方才瞥到那些不該看的畫面，頓時一個勁兒往腦子里鉆。

想到今晚就要和他行那些事，腰背一陣麻，心口也泛起綿的漿流，說不出是喜是還是張……

“姑娘，浴池準備好了，咱們過去吧？”

好在玉的聲音及時解救了，楚若趕忙站起來，到后院的浴池里沐浴。

此時天還未明，院子里的彩燈高高亮著，裹了厚厚的狐裘鉆進浴室，熱氣蒸騰，滿屋都是桂花油的清香。

卸了裳，將整個子浸泡在水中，不出意外，那燙熱的水面也冒出寒意。

“這麼嚴重了麼……”

低喃一聲，楚若緩緩仰倒直至水面沒過頭頂。

無論如何，這人生中最后一次大婚，總得風風的，陪他走完。

半個時辰后，梳洗干凈的楚若回到房里，發現不止兩個妹妹，二房的柳氏帶著楚若兮，還有幾位楚家遠房的親戚也都過來了。

正要同們見禮，忽然外面一陣嘈雜，接著就看見月桃領著兩個老婦人進來。

“大姑娘，們非說是您的舊友要見您，所以奴婢才不得不……”

話沒說完，就見柳氏蹭地站起來，目激地著其中一個老婦：“芳姑？您可是胭脂軒的芳姑？”

眾人都是一愣，楚若音想起什麼“呀”了一聲：“是那位名滿天下的第一巧手嗎？”

只見其中那矮胖老婦走出來，躬了躬道：“老婦人只是略懂些胭脂水，擔不得第一的說法。”

楚若微怔，倒是真想起來了。

這位胭脂軒的芳姑，確實是位了不得的人。當年有位高之貌若無鹽，一心要嫁探花郎，也不知這芳姑使了何等妙法，給上妝之后當真讓那探花郎一見傾心，立馬就將人娶了回去。

后來這探花郎是悔青了腸子，直言是仙人使了咒法，才他妻判若兩人。而芳姑的名聲也就此傳了出去，京中高門嫁全都不惜重金請。只可惜這些年歲數上去了，已不大接活，去年大皇子婚都沒請。

“老婦人奉您友人之命，特為縣主上妝。”芳姑又指向另一人，“這位是葛夫人。”

眾人都過去，以為和芳姑一樣也是什麼大有來頭的人。

結果那葛夫人微微一笑道：“老婆子可沒有芳姑那麼大名氣，只是父母公婆健在，兄弟姐妹和睦，夫郎兒滿罷了。今日也是奉人之命，特來為縣主梳頭。”

屋里一片嘩然，這不就是“全福夫人”了嗎？

京城里全福夫人不，可要如一般，上下三代這麼齊乎的那就之又。

楚若蘭好奇道：“大姐姐，您哪位友人這麼大面子，居然能請芳姑和葛夫人來給你上妝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