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角微勾,還能有誰。
只能是公子瑯。
沒想到就求了他一件事,他還附贈了一件。
“那就有勞二位了。”
楚若微微頷首,那二人忙道不敢。
接著葛夫人為梳頭,芳姑絞過面后,蘸了脂往臉上撲……
楚若閉著眼睛,任由二人擺弄一陣,待聽得一聲“好了”方睜開眼。
“這、這還是我麼?”
看著銅鏡中的人,眉似弦月,眸若含星,烏發瓊鼻,雪腮朱,那掌大的小臉被線絞得紅撲撲的,更添了兩分艷,當真人一見忘魂,不知今夕何夕……
“芳姑,您的手藝當真了不得……”
楚若對著鏡子喃喃,卻不知芳姑眼中更是十足的震驚。
像、太像了!
方才初見還以為看走了眼,結果這妝容一上,簡直像足了十,倘若不是年紀對不上,都要以為是閣主的母親站在眼前了!
葛夫人眼中也閃過一抹訝,但很快反應過來拉著芳姑退到一邊。
周嬤嬤和玉開始給更。
束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嫁層層疊疊也十分繁復,好不容易折騰完,原本鬧哄哄的屋子卻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上,驚艷、恍惚……
連楚若蘭那麼咋呼的子都看呆了,里只喃喃:“太了!大姐姐太了……”
楚若失笑搖搖頭,這時小丫鬟跑進來:“姑娘,首輔大人……啊不,是姑爺,姑爺他親自來迎親了!”
楚若下意識要起,卻被柳氏按回去:“姑爺等一等,就說新娘子還沒準備好呢!”
訥訥抬頭,只見柳氏笑著沖眨了下眼睛:“聽聞姑爺文采絕頂,大姑娘難道不想見識見識嗎?”
楚若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問男方要催妝詩呢。
不過以他的能耐,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片刻功夫,那小丫鬟就捧了一大堆詩稿進來:“姑娘,姑爺問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他再請人作……”
楚若眼皮跳了一下,拾起其中一張詩稿念起來:“別卻群仙拜王母,已聞青鳥報晏郎……著者郭汜,郭汜?!”
驚得差點閃了舌頭,楚若音連忙拿過去一看:“是郭祭酒的書法,天哪,晏首輔這是把國子監祭酒給請來作催妝詩了?!”
柳氏原還看樂呵的臉瞬間僵了,楚若也頭皮發麻,趕站起來:“諸位,還是別為難他了,若收拾收拾這就準備出門吧。”
虧晏錚想的出來,把國子監祭酒、天下文壇的大儒請來作催妝詩。
哪有這麼大的面子啊?
周嬤嬤趕忙把金縷羅扇塞到手里,楚若拿扇子擋住臉,就被玉扶著走出了大門。
“來了、來了!”
“快看,新娘子出來了!”
外面的鑼鼓聲未絕,喧鬧的人聲便如滾沸鍋爐般炸了開來。
只見無數或好奇、或艷羨的目過去,卻只能看見那道窈窕影停在了大門口。
“新婦出門,別父母——”
只見楚若扶著玉的手,朝著父親的方向跪了下來:“父親教誨,兒謹記,多年深恩,難以言報,唯愿父親珍重萬千,得養天年之久!”咬著強忍淚意,開玉的手,深深拜下去恭叩三下。
楚淮山眼眶一,亦是握拳頭才勉強維持平靜道:“嫁人之后,要為夫分憂……莫再掛念家中,知道嗎?”
聽見那明顯強哽咽的聲音,楚若幾乎就要忍不住揭開扇子,再看父親一眼。
還好玉及時按住的手,小聲道:“姑娘,再忍忍,姑爺已經到了!”
這時后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跟著是那道再悉不過的清冷聲線:“小婿晏錚,見過岳丈。”
楚若微微側目,只見那道也著了紅的影似乎屈膝,竟如一般跪了下來。
楚淮山也有些驚訝,畢竟這新郎迎親,鮮有這般大庭廣眾下跪方父母的……可旋即就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讓安心。
一時間百集,想起頭次親時,莫說跪父了,就連人影也沒一個來。
可如今,珠聯璧合、人影雙,又怎能不說是另一番造化?
“好了,都起來吧,別耽誤了吉時。”楚淮山深吸口氣道,“晏首輔,我這嫡,就給你了。”
晏錚鄭重頷首,又躬行了一禮,而后才轉面向。
雖隔著金縷羅扇,可楚若依然能覺到一炙熱的目落在臉上。
“阿,我來接你。”
全場似乎安靜了一瞬。
楚若也在他遞出那只修長大掌的瞬間,想起了許多。
想起皇城前初見時,那雙冷得沒有一活人氣的眼睛。
想起新婚夜那晚,那張俊無儔卻死氣沉沉的臉。
想起奉天殿外凄清站在大雨中的影。
想起重傷垂危時他笑著說無妨的樣子……
還有投靠安盛那一晚他說要原諒他……
太多太多,記不清了,只覺口被什麼東西填滿,跟著滿溢出來四肢百骸都暖得不像話。
楚若彎,一顆晶瑩剔的淚,就這麼滾了下來。
“好。”
出沒有執扇的左手,放在他掌心里。
男人掌心滾燙,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還膩了汗。
可在到的一瞬間頃刻握,仿佛生生世世都不愿再松開。
“新婦出門,啟鑼鼓!”
一時間敲鑼打鼓,喜炮齊鳴。
道喜聲、恭維聲,喧嘩耳,滿世嘈雜。
楚若的心卻很安靜。
把自己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手上。
哪怕時日無多,哪怕朝不保夕,可終究眼下、此刻,他就在邊。
如此真實。
不遠,一雙漠然的眼神靜靜凝視著這邊。
秦老神醫跟在后,頗有些憂心:“真要這麼做嗎?會不會太狠了?”
紅白發的男人揚,眼底卻殊無笑意:“這是自己選的路,怪誰?”
秦老神醫嘆了口氣:“行吧,那就按計劃,我老頭子也準備去了……不過瑯小子,這樣一來你我也……”
公子瑯抬手阻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