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蕓天都塌了，張口要問父親在說些什麼，可馮纓先一步凄然道：“姑母，纓兒知道您自小怨恨祖母，認為得了癆病未盡人母之責，可也不能如此行事啊！”

馮蕓下意識道：“我是恨沒能幫我，可……”

馮纓本不給說完的機會，馬上扭朝著皇帝叩首：“姑母之罪，亦是我馮家上下失察之過，懇請皇上降罪！”

這祖孫二人一唱一和，生生將罪名全扣在馮蕓頭上！

林韻詩惱怒不已，但也總算明白，為何縣主不讓帶著姑祖母的信上告了。

以馮家這些豺狼的秉，只怕又會找出幾個替死鬼，本扳不倒他們！

“來人，將此拖下去，罪狀公諸于眾，于明日起游街三日，鞭刑一百，讓天下人都看看清楚，我大夏以孝立國，絕不容此等忤逆之徒立于世間！”

皇帝一聲令下，左右侍衛迅速拿人。

“不、冤枉，皇上我冤——”

馮蕓還想冤，卻被人捂住直接拖了下去。

殿上寂靜，氣氛卻緩和下來。

皇帝看向馮家人的臉也不像先前那般難看了。

畢竟他還要用馮煥，于是緩聲道：“既然馮老夫人的事已經查明，與鎮北將軍及馮老太公無關，那麼此事就到此為止。不過馮老夫人的后事……”

馮老太公道：“皇上放心！老臣定風大辦，給補上應有的面和尊榮！”

馮煥沉聲道：“皇上，嫡母命苦，又遭逢此難，臣想以軍功，為老人家求一個誥命！”雖然不是生母，可兒時這位嫡母也善待過他，可惜后來常駐漠北鮮去探，所以一個誥命，也算稍作彌補吧。

皇帝略一思忖，覺得這倒是個平息民憤的好法子。

于是道：“允了！追封馮林氏為二品誥命夫人！”

林家人十分眼紅，二品誥命夫人啊，多大的恩賞啊！

林韻詩卻覺得無比諷刺，人活著沒人過問，死了倒給一大堆封賞，有何用？

皇帝看了眼尹順，示意可以屏退眾人了。

卻在這時小太監進來：“皇上，首輔大人求見。”

皇帝眼皮一跳，馮家人的心也咯噔一聲。

晏錚來了！

誰不知道他護妻如命，偏之前因著楚國公府的事他們得罪了他夫人。

選在這個時候來，那不就是來找茬的嗎？

皇帝自也想到這層，可又不能不見，只能干咳兩聲道：“那就……請首輔進來吧。”

晏錚著服，輕袍緩帶，徐徐而。

馮纓看見他的第一眼目就被黏住了，再也移不開。

只見他行到殿中，略微欠：“見過皇上、太后。”

皇帝點了點頭，太后干脆不去看他。

晏錚又徐徐環顧殿，輕笑了一聲：“想不到此間如此熱鬧，看來臣是錯過了一場大戲。”

這話中諷刺，直讓馮家人臉一沉。

偏他那可惡的岳丈還涼涼幫腔：“首輔錯過也不可惜，無非是子不孝，演了出大義滅親的戲碼，實在沒什麼可看的。”

馮老太公眉頭狠皺，皇帝道：“好了，首輔此來是有何要事嗎？”

晏錚從懷中取出厚厚一沓奏疏，給尹順：“稟皇上，臣是替史臺的諸位大人們送奏疏來的，還請皇上過目。”

“史臺？這群老言們又嗅到什麼味兒了？”皇帝打趣一句，剛翻開第一本奏疏，便笑不下去了。

接著又唰唰翻開幾本，最后直接扔到尹順懷里：“這些老家伙作也太快了吧？從宮門出事到現在，最多不過兩個時辰，竟寫出這麼多封奏疏來，還全是參馮家的？”

晏錚臉不紅心不跳道：“回皇上，今日不巧史臺議事，老大人們都到了。這林家扶棺進京時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宮門出事后更是義憤填膺，紛紛鬧著要宮面圣。臣是怕皇上為難，才請他們寫下奏疏，代為轉。”

皇帝看著那奏疏上的人名就一陣頭疼。

別的不說，就那余老史、王老史，隨便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多虧首輔攔下來，否則朕這耳朵是真不得清凈了！”

話是這麼說，可這麼多參馮家的奏疏，當真不做置只怕這些言又有得鬧騰。

皇帝道：“那就以失察罪名，罰俸半年，足一月，如何？”

晏錚并不表態，只將其中一封奏疏遞上去。

皇帝皺起眉頭，轉遞給蘇太后，太后瞅了兩眼，點點頭：“這侯史說得不無道理，馮家教出這麼個忤逆不孝的畜生來，聲名有損，確實也不宜再皇室。”

話一出口眾人皆驚。

秦王更是大步上前：“母后！此事與阿纓無關！”

蘇太后冷冷瞥他眼，確實喜歡馮纓這丫頭，可比喜歡更重要的，是皇室的名聲和臉面！

馮蕓這件事，過兩天就傳遍四海，不可能讓皇室多一個聲名狼藉的親家。

“皇帝，此事就由哀家做主，秦王與馮纓的親事，便罷了。”

“母后！！”

慕容縉失聲道，先看了眼楚若音，才又看著馮纓道，“兒臣已經對不起一個子了，不能再對不起另一個，還請母后三思！”

馮纓臉也很蒼白，是一心想嫁晏錚，可若不秦王就是的退路！

如今連這退路都沒了，日后婚嫁只會更加困難。

“太后娘娘！臣與秦王兩相悅，實是不愿離他，求太后娘娘開恩！”

蘇太后不為所，只對皇帝道：“哀家乏了，就先回宮，稍后懿旨就到。”

皇帝低頭：“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

在蘇太后決然的背影中，慕容縉面固然痛苦，心中卻竟莫名松了口氣。

馮纓攥袖，手指幾乎要出……

林家、楚家，這些毀姻緣、壞名聲的賤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宮門外，楚若正等著晏錚他們出來。

見到幾人面帶微笑、語氣輕快地談著，而馮家那邊垂頭喪氣登車就走，便知是了。

邊泛起一抹笑，正要迎上去，卻見慕容縉追了出來：“若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