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額角一，這場面何其相似？

立刻道：“二嫂嫂別急，文景不是惹事的孩子，這里面肯定有！”

李氏著手帕沒有出聲，娘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次孫爺坑埋的孩子里，有禮部尚書的兒子……”

禮部尚書徐彥？

楚若扶著額頭緩了緩：“還有誰，一并說了吧。”

李氏苦笑道：“三弟妹應該問，沒有誰！他那甲班里的同窗，全陷進去了，好像只有薛家二房的小公子幸免于難……”

這能進國子監念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哪怕晏錚貴為首輔，也不可能一下子得罪這麼多權貴啊？

楚若暗嘆口氣，打起神上了馬車。

等到國子監時，那一口氣就嘆得更長了。

“首輔家可算來人了，說吧，此事要怎麼了？”

“我兒平素和你家孩子無冤無仇，就這麼被他害進去吃了好幾口土，算怎麼回事？”

“你們晏家今日不給代，我們就聯名上告！”

“對！大不了鬧到皇上跟前，也要替自家孩子討個公道！”

……

嚷不休的人群中，以平西伯老夫人的聲量最高。

家才出了馮蕓這麼個丟人媳婦，竟然還能頻頻面？

楚若頗覺稀罕，那邊李氏忙不迭地彎賠禮。

又逡巡一圈問：“怎不見唐夫子和文景？”

平西伯老夫人怪氣道：“還不是首輔家大勢大，國子監怕我們傷了你們寶貝疙瘩，所以帶走了！”

李氏松了口氣，卻聽楚若道：“您此話不妥，晏家自大將軍到首輔，諸位可曾聽說有過仗勢欺人之舉？”

平西伯老夫人一噎，紛鬧的人群也慢慢安靜下來。

眾人你我我你，好像還真沒有。

唯一被晏文景手打過的顧宏志，也早已不在國子監念書。

楚若見此揚聲道：“從前沒有，往后也不會有，今次之事若是查明，確是文景之過，本縣主和首輔定嚴懲不貸，給諸位一個代。”

眾怒稍微平復了些，平西伯老夫人嘀咕：“說得比唱得好聽，這眼下人都沒影兒……”

沒說完就被楚若打斷：“去請唐夫人和文景過來，另外，再去將郭祭酒也請來，出了這麼大的事，總得有個見證。”

不多時，唐夫子就帶著文景來了。

這黑芝麻湯圓還一臉輕松，對著二人甜甜笑道：“三嬸嬸、二嬸嬸，你們都來啦？”

李氏蹙眉頭要訓話，楚若攔下：“再等等。”

又過了一會兒，祭酒郭汜姍姍來遲，先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隨后對楚若道：“長樂縣主，此間事老夫已聽說了，不知你打算如何置？”

其實在他看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孩子之間哪有不打架的？

只要沒傷到人，好好訓誡一番也就罷了。

奈何這里邊牽扯的都是權貴子弟，所以哪怕他本人再不愿，也還是紆尊來了。

楚若知道他的心思，微微頷首：“辛苦祭酒，長樂想請祭酒做個見證，此事若是文景的錯，我等絕不姑息，但如果不是也請祭酒秉公置。”

后面這話一落，本不等郭汜開口，那平西伯老夫人又嚷了出來：“什麼‘如果不是’？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了，就是他把同窗們害進去的！”

“是嗎？那文景當真是厲害，一個人，就能推下去十幾個人，到底是他手太好，還是諸位公子的手太過不好？”

“你！”平西伯老夫人面紅耳赤，眾人都呆了一呆。

是啊，都是同齡人，這晏文景就是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一瞬間推下十幾個人。

各家都是請了專門的拳腳師傅教孩子，再不濟，也總能走一兩個，不會全軍覆沒！

徐尚書夫人看向自家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不可說謊。”

年囁嚅兩下，指著平西伯家的道：“是、是齊瑞說，這后山土里邊埋著金子，所以大伙兒才一起來挖的……”

平西伯老夫人心頭一慌：“不可能！我兒絕不會撒謊！”

然而又有幾家孩子作證，是看見齊瑞拿了金子回來，他們才信的。

但是沒挖出金子，卻挖塌這片地，這才一塊兒掉下去。

后來齊瑞又說，這都是晏文景的陷阱，讓他們也這樣說，反正平時晏文景和大家關系不睦，為了不被自家大人罵，所以也都照做了。

眾人都愣住了，有幾家脾氣暴的直接教訓孩子：“這種無稽之談你也信？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齊瑞覺到不對，哇得一聲哭了出來：“不、不是我！是他！”他指著晏文景，“是他說這土坑里有黃金，讓我回去喊大家一塊兒來的，真的是他！”

平西伯老夫人也趕幫腔：“對，我家瑞兒從不撒謊，諸位都知道！”

楚若心下算是明白了，瞥眼晏文景。

那幸災樂禍的小湯圓立馬變得泫然泣：“齊老夫人，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齊瑞不撒謊，文景就會撒謊嗎？我是真的沒有做過，薛傻……薛柏青可以給我作證！”

薛柏青聲氣道：“文景哥哥說得沒錯，當時柏青也想去，是文景哥哥說土里不可能有金子，才沒去的。”

國子監一片沉默，郭汜擺擺手：“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就有勞各位夫人將孩子帶回去，好生照料吧。”說完也覺丟人，這里是國子監，子不語怪力神的地方，居然教出這麼些癡呆兒！

眾人面難看，各領著孩子走了。

有的臨走時狠狠瞪了眼齊家祖孫，那眼神分明就是嫌棄他帶壞自家孩子！

平西伯老夫人心中咯噔一聲，果然，下一刻就見徐尚書夫人走向唐夫子，指著們說了什麼。

隨后唐夫子走過來：“齊老夫人，出了這種事，徐夫人們本不予追究，只令郎欺哄在前、教唆撒謊在后，所以想請你們回去歇一陣子，稍后再看看轉到乙班還是丙班……”

平西伯老夫人子一晃，齊瑞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我不轉班、我不轉班！是晏文景，是他，你們相信我，真的是他！！”

可沒人理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若和李氏也領著晏文景上馬車。

李氏捂著口猶有余悸：“還好弄清楚了，不然這人排被迫轉班的，可就是咱們文景了！”說完還這小子的頭，“可憐文景遭人陷害，委屈了。”

楚若挑了下眉，下一刻這黑芝麻湯圓跪了下來，認認真真道：“二嬸嬸，文景沒委屈，齊瑞說得是真的，是我先埋了幾塊金子下去，哄他挖出來，再去將其他人騙來，等時機差不多，就啟陷阱把他們全埋了！”

李氏嚇得說不出話來，手指了他好一陣道：“你、你怎會做出這種事？”

平素里看著這般乖巧伶俐，竟能想出這般周法子，事后還能全而退？

這長大了還得了？

楚若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道：“文景，你進步很大，之前我就同你說過做事要考慮清楚后果，你果然做到了。但還是要問你一句，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