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過得極快，一眨眼就到了上元節。

依著往年，這節晚上會辦花燈會，到時還會有猜燈謎、游湖、舞龍獅等，所以一大早文景就捧了《春秋》來院子里朗朗上口。

楚若梳洗完聽見還在讀，不由瞅眼晏錚：“你不出去說兩句？”

這般刻苦用功，就是盼著他三叔大發慈悲，解了他的足好出府玩兒去。

晏錚洗了手淡淡道：“一年就刻苦這麼一兩回，由他去吧。”說完下人已經將早膳備好，楚若坐下，剛吃兩口就見孟揚進來。

“公子，五城兵馬司越指揮使已經到了，說是城防的事想同您稟告，另外竇尚書也在中書省候著，說是今年大赦的名單出來了，請您瞧瞧有什麼不妥，還有順天府那邊……”

晏錚抬手止了他的話，看向楚若，后者放下碗筷道：“去吧，首輔首輔，不就是什麼都要輔嗎？”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今日元宵都沒能好好陪你，晚上我盡量趕回來……”

“別別，還是公事要、公事要！”夫人表現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他無奈只得起，剛走到門口，又聽道，“對了，百曉閣那邊……”

晏錚眸微凝：“放心，我會留意頸后有蝶形胎記的子。”

也不全是為云瑯，而是這子太過重要，萬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設想。

楚若得了準話也放下心，便忙不迭地催著人離開。

玉好奇道：“姑娘，奴婢怎麼覺得姑爺越忙，您好像越開心啊？”

楚若角一：“有嗎？”

“您笑得角都不住了，還說沒有呢……”

對著鏡子一照，還真是。

不捂臉：“那是你不知道你家姑爺的用功……”白日忙些晚上就能折騰些，這幾日休朝，幾乎沒睡個安生覺！

這時外面的讀書聲停了，晏文景鉆進個小腦袋：“三嬸嬸，我三叔呢？”

楚若朝外面努努，黑芝麻湯圓大打擊：“那我不是白讀了？”

楚若還沒說話就傳來一道訓斥：“讀書是好事，哪里會白讀？依我看你還沒領會到其中要義，回去再抄個三五十遍！”

“啊？六叔不要啊！！”

小文景被晏昭拎著耳朵揪出去，一同過來的李氏掩笑道：“前幾日文景到炸花炮，害得六弟追在后面了不氣，這不逮著機會收拾他了？”

楚若失笑搖頭：“二嫂嫂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嗯，下月初六和十八，不是你娘家表姐和堂弟的喜事嗎？我還沒想好府上送什麼禮，所以來問問你的主意。”

楚若一怔，這些日子忙著過節，差點將這事兒給忘了。

“多謝二嫂嫂提醒，不過我也沒什麼好的提議，不如先去八寶軒看看？”

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初八就開門迎客了。

李氏一聽掌：“好，萬一有合適的，也可以自用！”

二人一拍即合，很快來到八寶軒。

此時里邊早已是人滿為患，但看門伙計極有眼力勁，見們穿著非富即貴，便引上貴客們在的二樓，結果好巧不巧，上也來挑選嫁妝首飾的薛翎，還有陪一道來的謝瑤芝。

這二本就是閨中友，馬上又要姑嫂了，好得里調油一般。

謝瑤芝眼尖先看見們：“長樂縣主、二夫人！你們怎麼來了？”

薛翎也驚喜地轉過：“若表妹，你也來選首飾的嗎？”

楚若打量著，要嫁人了，這表姐當真是容煥發，連眉梢眼底都著喜意。

不彎：“是啊，來為表姐你挑選添妝的，想不到這麼巧遇上。”

聽到添妝二字，薛翎臉頰泛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樓梯口忽然一陣吵嚷。

眾回頭瞧去，只見掌柜的張開雙臂，似在阻攔什麼。

可還是沒攔住，一個子矮從他胳膊下鉆過來，泥鰍似的遛上前。

謝瑤芝變要截人，但還是遲了。

那子跑上來就對著薛翎跪下，凄聲道：“薛姑娘！求求您大發慈悲，給柳卉一條生路吧！”

樓中客不知凡幾，聽到這一聲，頓時長了脖子往這里。

薛翎臉微白：“小嬋，請柳姑娘出去。”

聽到這一句楚若便想起來了，此上次在的冊封宴上見過。

是謝老夫人從鄉下接回來的柳表妹，說是要給謝知舟做妾的。

“不、柳卉不走！柳卉早已父母雙亡，表哥就是我最后的指了，薛姑娘，求您就讓我進府伺候表哥吧，柳卉什麼都不求，只求一片屋瓦能遮風擋雨，斷不會礙著您的眼的！！”

說完就砰砰磕頭。

倒也狠得下心，不一會兒就磕地腦門紅腫一片。

四下響起議論聲，不難聽出有“善妒”“不容人”的字眼。

薛翎攪絹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若淡淡道：“這位姑娘，你是不是求錯人了？”

柳卉一呆，就聽道：“你要求謝家公子收留，怎麼來求我表姐？退一萬步講，這里不是還有謝家姑娘在嗎？”

謝瑤芝經這麼一提醒，頓時道：“不錯，柳家表姐，我若沒記錯的話，我兄長早就拒絕過你了，還對祖母明言不會納你為妾，表姐可是忘大，不記得了？”

話一落全場嘩然。

原還有些同的人瞬間變奚落。

被人拒絕了還上趕著，這不自賤嗎？

柳卉咬牙，拔下發簪就要刺脖子，好在周嬤嬤早悉這些伎倆，抓住手腕就給了一個大子：“柳姑娘，你就是想死也不必這麼急吧？這大過節的，晦氣誰呢？”

柳卉憤難當：“你、你們！”

這時八寶軒的掌柜趕過來，連忙指使底下人將拖走，還忙不迭地跟幾人道歉。

事暫時揭過，謝瑤芝氣道：“明明前幾日兄長就派人送回老家了，怎麼還能跟來……”說著見薛翎臉不大好，忙又道，“薛姐姐，你莫往心里去，待會兒回去我就同家里說，定在你過門之前將這姓柳的送走！”

薛翎低聲說好，楚若忽道：“只怕未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