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門親事給耽擱了。

馮纓的花轎在幾方協調下，暫時從側門抬進了晏家二房。

晏承武頂著個豬頭腦袋深款款道：“纓兒你放心，我已同父親說了，你過了門就是我的人，改日定給你風風補辦一場大婚！”

馮纓心下恨得滴，有鄒國公那個渾不吝的世子在，哪里還能有什麼風大婚？

而且即便有，那名聲都已經壞了，有什麼用？

可面上還是裝出似水的模樣：“多謝夫君，纓兒過門后定好好侍奉你和公婆，才不枉你們如此待我。”

聽到這話，晏承武得眼淚汪汪，旁邊本憋了一肚子的晏臨和薛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先讓他們歇下。

轉眼就到了圍獵這天。

除了太后和貴太妃因不佳沒能前往，秦王、豫王，皇室中幾位年皇子，還有嘉慧公主、敏郡主等人都來了。而與往年不同的是，這次還準許百各帶家眷仆從，所以聲勢更為浩大，一行近千人辰時出發，足足走了半日才到皇家獵場。

皇帝坐在輦中，翻看著這次參獵的名單，不時點頭：“上林苑用心了，朕原還想著眷們都來，會不會人數太多，想不到也能安排地如此妥帖。”

上林苑監正趕忙上前：“回皇上話，這都是首輔之功，若非他令禮部、五城兵馬司協助下，僅憑下及上林苑一干人等，斷是安排不了如此周的！”

皇帝欣道：“首輔有功！顧相退后，朕原本屬意曹卿，可沒想到他做得也如此出，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晏錚適時低頭：“皇上謬贊，只是這前往名單中的馮老太公一家，微臣以為……”

“誒，首輔，朕剛夸過你，可不能如此狹隘啊！”皇帝故意板起臉道，“朕知道，因為馮家造謠過你夫人，你對馮家有怨，不過朕已罰過他們，相信他們也已經改過自新，你就莫要揪著前事不放了。”

晏錚心頭嗤笑一聲，知道皇帝有此一言，那是要抬舉馮煥。

沒轍啊，父親死后，大夏能領兵的將軍太。

無人可用，也只能繼續用老將。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給了馮家可趁之機。

“既然皇上認為臣心下有怨，那此次圍獵之事，臣就不參與了，也免得與馮家再起沖突，令皇上不快。”

他這話一出，皇帝的臉就不大好看了。

裴皇后忙道：“首輔這是何必？皇上只是希你與馮家冰釋前嫌，并未有奪權之意！”

然而晏錚似乎鐵了心，沉聲說道：“回皇后娘娘，臣與馮家惡甚深，實不愿來往，還請皇上降罪！”

說到底只是臣子之間的私怨，怎麼可能降罪？

可皇帝當真冷了聲：“既然首輔一意孤行，那朕就準你暫解首輔之職，這上林苑圍獵的事你不必管了，也正好趁此機會想一想，究竟是私怨重要，還是國事重要！”

晏錚拱手稱是，出首輔印信轉走了。

這一出在場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平日里通睿智的首輔，怎會犯這種疏？

畢竟就一句話的事兒，皇上只是要個面上和平，又不是當真要兩家修好。

只有楚淮山察覺到什麼，在皇帝掃過來說“那這圍獵暫且由楚卿負責”時，搶先躬：“皇上，首輔也是老臣的婿，他有罪，老臣也難辭其咎，還是請皇上另擇賢能吧！”

皇帝也沒強求，問：“那誰愿為朕分憂啊？”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敢吱聲，倒是豫王跳出來道：“皇兄，讓臣弟來吧，上林苑監正想必已將諸事安排妥帖，臣弟也就負責負責外守備，定不負皇兄所托！”

皇帝點頭應了，揮退朝臣，才低聲同裴皇后道：“你看看這晏三，太不像話，就為了私怨，竟連朕的話都敢不聽！”

裴皇后勸道：“皇上，首輔新婚燕爾，難免對新婦多有照拂，何苦馮家之前的確太過，也不怪他如此……”

“哼！”皇帝氣消了些，但還是搖頭，“為一耽誤國事，如何使得？等此次回去，是該考慮給他賞幾個人，也免得日里圍著新婦打轉，消磨志氣！”

裴皇后聞言心下一陣悲涼。

子于男人而言，終究只是玩，若是妨著他們的國家大事，那便是比敝履還不如了。

忍不住道：“皇上，二人才新婚不久便賞賜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早嗎？你進宮之時，朕就已經封了二妃，而首輔如今后院空置，朕賞幾個人又算什麼。”皇帝拍板，裴皇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在心中長嘆口氣。

另一邊，隊伍最末。

秦王騎馬，跟在楚若音的馬車后面。

常華實在憋不住：“王爺，咱們已經跟了快兩個時辰了，前面就要到獵場，您不如就去同楚二姑娘說句話吧！”

秦王瞪他眼，還未出聲，那邊楚若音的婢過來：“王爺，我家姑娘請王爺前面敘話。”

秦王大喜，立刻打馬上前。

剛走到馬車旁邊，就聽到子幽幽的聲音傳出：“王爺這是何必，前塵舊事已過往，若音放下了，也請王爺一并放下吧。”

男人一僵，拽著的韁繩險些沒握住：“你、當真不能原諒我嗎？”

“從無怨恨，何來原諒，王爺言重了。”

輕的語聲十分平靜，仿佛真的都放下了。

秦王死死看著那窗布，恨不得盯出個來：“可本王放不下！若音，是我錯了，我以為自己心悅之人是馮纓，將你當了，可事到如今才發現不是，我心悅之人是——”

你字尚未出口，便被車中人急促打斷：“王爺！事已至此，過去了便是過去了，還請王爺高抬貴手，放過若音吧。”

男人臉劇變，就連先前發現馮纓的真面目，也遠不及此刻的心痛。

他啞聲問道：“當真一點可能也沒有了嗎？本王知錯，是真的知錯了，你要我如何彌補你都可以，但千萬別再提放過二字！”

這兩個字就像鈍刀子磨心，他與，何時到放過了？

馬車中一陣長久的沉寂。

在他以為，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希的時候，里面傳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