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擰眉不語。

晏昭腹部流不止，況愈發危急。

越千重素來敬重晏家，抱拳道：“皇上！再拖下去他怕是要傷重而亡，是否先回營地，請醫為他診治了再查明真相？”

皇帝一聽有理，揮手道：“回營！”

不到小半個時辰，一行人回到營地。

早在外面等著的群臣紛紛跪倒：“參見皇上！皇上龍無恙，是我大夏之幸！”

“皇上洪福齊天，當真是——”

阿諛奉承的話沒說完，就被皇帝冷笑打斷：“都給朕住口！張院判呢？讓他趕過來救人！”

眾人噤若寒蟬，尹順忙不迭跑過來：“皇上！皇后娘娘聽聞您遇刺，急怒攻心昏倒了，張院判方才為診治。”

“什麼？”皇帝眉頭一鎖就要往皇后營帳去，正好看見秦王領著張院判出來，沉聲問道，“皇后況如何？”

秦王道：“皇兄放心，皇嫂無礙。”

跟著看了眼張院判，后者忙將病說了，補道：“請皇上放心，娘娘只是一時急，微臣給用了藥，眼下已經歇下了。”

皇帝這才放下心，又想起留在宮里養病的薛貴妃。

暗道幸好沒來，否則得知自己遇刺，還不知要急什麼樣。

“張院判，你去看看那邊那人，務必把他給朕救活了！”

張院判稱是，秦王看清那人一愣：“那不是……晏家六郎嗎？今日的刺客是他？”

皇帝搖頭：“不，他是救駕功臣，刺客是馮爍……”

“馮爍？馮平二子？怪不得臣弟方才見他神匆忙要走，原來是犯下滔天大罪！”秦王朝皇帝拱了拱手，就轉帶著侍衛抓人去了。

好在先前楚國公提醒，這獵場四周都封了山，他馮平翅難飛！

皇帝又環顧四周，瞇眼問道：“晏三呢？朕遇刺，他堂堂百之首，竟敢缺席？”

這話里已有問責之意。

群臣噤聲，只有尹順附耳說了什麼，皇帝一愣，心底頗不是滋味：“倒是朕誤會他了……哎，早知今日，當時就該聽他的置馮家，也不至于——”

聲音一頓，想起背后被劃破的龍袍，揚聲道：“首輔協政有功，即刻起復原職，尹順，你代朕親去一趟，讓他過來吧。”

尹順去了，百們也在換眼神。

午時才解了首輔的職，這還不到三個時辰就復原職了。

足可見這位首輔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不一會兒，晏錚就到了。

他先向皇帝行禮，可看見旁邊的晏昭臉一變，屈膝跪地：“皇上，臣有罪！”

皇帝挑眉：“首輔何罪之有？朕遇刺后，若非首輔穩住大局，還不知要什麼樣呢！”

晏錚卻道：“是臣的六弟晏昭……昔日他刺駕罪該萬死，是臣放了他一條生路，雖然此中另有，但臣徇私枉法，罪不可恕，請皇上降罪！”

字字鏗鏘，皇帝故意端著沒吱聲。

底下人卻明白天子真要問罪，那就不可能將他復原職。

“皇上！首輔當日若不放人，那麼今日又何來逆賊回頭，救了皇上？”

“徐尚書所言有理，再說這晏家六郎是首輔唯一的兄弟，骨至親，有此舉乃人之常！”

“不錯，何況首輔還說此中另有！說不定當日本就不是晏六郎刺駕！”

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要把罪責給洗了。

豫王忙道：“皇兄！這晏錚犯的可是欺君大罪！而且誰說晏六是救駕，萬一他和刺客串通好的演的苦計……”

話沒說完，就聽張院判不贊同道：“豫王言重了，這晏六郎上幾傷口，均會致命，若說苦計，誰又會拿自己的命冒險？”

豫王一噎，還想再說什麼，皇帝道：“好了，首輔跟馮家都鬧那樣了，你說他和馮家串通，朕是不信的，至于這欺君之罪嘛，朕倒是想聽聽，首輔你說得是什麼？”

晏錚還未開口，晏昭幽幽醒轉，掙扎著伏在地上：“皇上……與我三哥無關……是我不慎中了南蠻公主的‘傀儡’才刺駕……要殺要剮我都認……只求皇上……別牽連我三哥……”

他每說一句，臉就慘白一分。

到最后搖搖墜，連皇帝都看不下去：“好了，朕沒說要問罪，你當日雖刺駕，但今日救駕也有功，朕就念在你父兄份上，準你功過相抵，回去養傷吧。”

晏昭因為失意識又開始模糊，強撐著問道：“那……那我三哥……”

皇帝失笑：“他是朕的首輔，朕連你都放了，還會罰他嗎？”

說完晏昭便昏在地上。

另一邊，山間溪水旁。

楚若音坐在一塊巨石上，愣愣地有些發呆。

碧荷見狀暗嘆口氣，索走遠些，讓姑娘一個人靜一靜。

忽然附近傳來馬蹄聲，接著就看見一個白發老人狂奔而來，直朝著楚若音去。

“姑娘小心！”

碧荷只來得及了一聲，那老人就從馬上跳下來。

他左腳有些跛，可仍是不妨一把抓住楚若音，拿刀架在脖子上。

“馮平！放了！！”

秦王策馬而至，怒聲狂喝。

馮平卻冷笑一聲：“放？你當老夫是傻子嗎？秦王，你不想傷，就乖乖給老夫讓出條路，否則——”

他獰笑一聲，那刀子頃刻在脖子間劃出道痕。

秦王目眥裂：“住手！！你難道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嗎？！”

馮平不以為然：“親生兒？不過是老夫一時興起生下的野種，你以為老夫會認？”

楚若音屈辱難當，渾發抖聲問道：“你……時至今日，對我娘竟無半點悔意？”

“悔意？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老夫后悔？”馮平眼神一，狠辣道，“若不是當初跟妹妹換了馬車，老夫早就能娶了妹妹，了江家婿，也就不必鋌而走險去搜刮銀子填虧空！老夫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怪這個賤人，還有你！”

“小賤人，做什麼不好，非要跟你侄搶男人，你若不從中攪和，又豈會讓纓兒丟了秦王這門親事？不丟這門親事，馮家又怎會變今天這樣？！”

每一個字，都猶如刀劍，刺得楚若音鮮淋漓。

惡心地想吐，為有這樣的生父，更為自己竟是他的兒！

忽地抬眸，深深看了秦王一眼。

“不要！！”慕容縉大喝，卻見子邊綻開一抹笑。

凄絕，亦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