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錚沒答，而是遞了一杯熱茶給。

楚若輕抿兩口連忙抬眼，男人才道：“此事我聽父親提過，那是先帝剛登基不久，大肆捕殺前朝皇室。你也知道，云寧帝無后，所以捕殺的便是晉王與攝政王后人。當時派去的是先帝親信鷹揚衛，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父親和還是太子的皇帝多次進諫，但你也知道，先帝對云家十分忌憚，所以盡數駁回。那兩年，說也死了幾萬人吧……”

幾萬人！

楚若驚地說不出話，晏錚執起的手，低聲說道：“阿，這與你、與任何人都無關，皇朝更替，向來都是的代價，要怪也是那些鷹犬們肆無忌憚！你放心，這件事后沒過幾年，當初去揚州的鷹揚衛大多暴斃，鷹揚衛首領更被五馬分尸曝尸城頭，多半……是云瑯他們的功勞。”

云瑯？

想起他那一頭白發，明明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紀，卻飽經滄桑。

心頭不一痛：“那他、他那些年是怎麼過的？”

晏錚嘆息著環住的肩：“據影子之前查回來的消息，那兩年他東躲西藏，日子確實難捱，但后來西疆王出面，兵臨城下，雙方應是達了某些約定，自那之后便沒再捕殺過云家人了。”

“不過云瑯那子你也知道，睚眥必報，所以他帶著百曉閣站穩腳跟后，就開始瘋狂報復。那幾年時常有員在回家路上，走著走著就沒了，第二日要麼被發現死在臭水里，要麼漂浮在渭水河上，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差不多涉案人員死了才消停。”

楚若聽得難得很。

那時候云瑯才多大？十二三歲的孩子，就整日泡在河里。

難怪他表面上玩世不恭，實則那般厭世……

“晏錚，江家和攝政王有關系嗎？”

男人凝目，眼底劃過一無奈：“阿，你總是太聰慧……不錯，江家和攝政王一家關系匪淺，江老夫人年輕時還是攝政王的母。”

楚若子一閉上眼：“如此也就說得通了，出事后，王妃忠仆帶著敏投奔江家，江家被牽連，便又借著我娘這條線，將人送到父親府上……父親藏匿了們，直到貴太妃尋來……”

說到這里想到什麼，連聲音都在發抖：“晏錚，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貴太妃來要人的時候，父親、父親其實并沒有真的人……”

“阿！”晏錚打斷，用力抱住，“你頸后沒有胎記，手上也沒有云瑯說的傷疤，你不要胡思想，好嗎？”

子整個人蜷在他懷里，小聲道：“可那麼多疑點，還有了空和尚說得命……對，命，我記得前朝那會兒，原本該是攝政王登基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所以才讓位給了弟弟，對嗎？”

晏錚皺眉頭。

夫人太聰明當真不是什麼好事……

沉思片刻，他緩緩蹲下來，凝視的眼：“阿，我知道你擔心云瑯，怕敏會害了他，可我也知道，你現在并沒有做好準備。這樣吧，再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等你準備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問岳丈大人，如何？”

一切的癥結全在楚淮山上。

只要他肯說，那當年的真相就可以大白于世。

然而若真如此，前朝之、本朝首輔，他們還可能繼續這麼下去嗎？

皇帝……會容得下嗎？

楚若深吸口氣：“好，等我想好，再去問爹爹！”

晏錚心頭松了松，又聽道：“對了，等過兩日外祖父氣消，我想再過來一趟……”

晏錚一聽就知道的心思：“還放不下你二妹妹的事，想從中說和？”

楚若點頭：“外祖父提出的兩點，并非沒有轉圜余地，那些鋪面的地契可以退還，義妹名頭也能解了，只要二妹妹真心想嫁……”

話未說完，晏錚反問一句：“是真心的嗎？”

子語塞，便聽他認真說道：“阿，慕容縉是糊涂，你那二妹妹未必就沒有自苦，的心思你我都看得出來，嫁給你那表兄，完全是出于責任。事鬧到如今也未必沒有好，正好讓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麼。”

“你們子不同于我們男人，娶錯了大不了再娶，再娶不了也還能納妾，對你們而言，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稍有行差踏錯，這輩子也就賠上了。”

楚若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琢磨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二妹妹的事我會手……”

晏錚眼底這才流兩分滿意。

老實說，他這小娘子哪哪都好，就是心太多。

即便再親的人，有些路，終歸也得自己走。

這時馬車忽停，外面傳來孟揚的聲音：“公子、夫人，你們快看，那是不是影子啊？”

二人開車簾，只見一個貴婦人后跟著一個乞兒模樣的年。

蓬頭垢面、衫襤褸，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如雪。

楚若和晏錚對視一眼。

這不是影子還有誰？

可數日不見，他怎麼這副鬼樣子了？

“快走快走，哪兒來的乞丐，居然敢跟著我們建安伯夫人！”婆子開始驅趕，可影子始終不走，那雙眼睛就那般定定地著。

梅氏厭惡地捂住鼻子道：“上味兒太大，趕丟兩個銅板讓他走吧。”

婆子應是，兩個銅板就這麼砸到了影子上。

“還不走？我說你這乞丐是不是貪得無……”

厭字還沒出口，一個錦華服的年飛快沖過來，一腳踹在影子上。

也不知怎麼他毫無防備，被直接踹翻在地。

“臭乞丐，都訛到我娘頭上了，找打！”

那年一呼喝，立刻一群下人圍上去，拳打腳踢。

影子只抱頭防，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建安伯夫人。

梅氏卻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拉過年親昵地為他汗：“好了添兒，你怎麼跟個乞丐較上勁了？別忘了蕭家除了你大哥，就只有你，還是要有伯府公子的氣派，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