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心頭一痛：“老夫人莫急，秦老神醫在給人看病，已經有人去請了，稍后就到。”

聽到這話曹老夫人心中稍安，可看到床上大汗淋漓臉慘白的兒媳，又沉沉嘆氣：“已經兩個時辰了，我就怕靜兒撐不……哎！”

楚若忙將云瑯給的丹藥遞過去：“這是老神醫煉的催產護胎丸，先喂姑母服下！”

小嬋趕接過去，曹老夫人親自喂服下。

果然，藥一口痛就減弱了許多，楚靜大張著吸了幾口氣，艱難道：“兄……兄……”

楚若一聽就明白了：“姑母放心，姨母已經去告訴爹爹了，他很快就到！”

楚靜眼神迷離一瞬，跟著迸出喜：“那就好……好……”

楚若聽得心碎不已，這哪里好了？

分明是姑母覺得自己撐不下去，所以臨走時想再見父親一面！

強忍著悲痛道：“表姐，你再同姑母說說話吧！”

薛翎哭了淚人：“娘，您不能走啊！您要是丟下兒，兒一個人可怎麼活？我已沒了生父，不能再沒了您啊！”

這話似乎真傳進了楚靜耳朵里，方才閉上的眼，又強行撐開……

穩婆突然道：“不行了，又在出，大夫什麼時候到啊？！”

產房中一片兵荒馬，曹老夫人提起口氣：“胡太醫，你想想辦法！”

屏風外站著的胡太醫也急得跺腳：“該用的法子都用了，只能等我師傅——”

話未盡，門外傳來曹易驚喜的喊聲：“張院判來了！張院判來了！”

眾人仿佛絕境中看到了曙，只見張院判急急忙忙進來，后還跟著小江氏和一個宮中嬤嬤打扮的人。

不過也無人在意，胡太醫簡單將況說了，張院判便道：“老夫進去看看！”

然而他還沒繞進屏風，就被那宮中嬤嬤喝道：“張大人！里面是宅婦人，你一個外男怎好進去？”

張院判一呆，楚若瞇起眼：“這位是？”

小江氏忙道：“這是瑤殿里的掌事楊姑姑……”說完湊到耳邊，“張院判被薛貴妃留在宮里，老爺拿著皇上的口諭過去也不放人，無奈之下只能將人搶了出來，老爺現在還困在瑤殿……至于這楊姑姑是自己跟來的！”

楚若一聽就有了數：“既然不是曹府的人，那就沒必要在這兒守著了，玉周嬤嬤，請出去。”

楊姑姑瞪大眼睛，剛要呼喝兩句，里屋突然傳出楚靜的哀嚎。

張院判臉大變直接沖進去，楚若也轉死死盯著里面。

一息、兩息……

每一刻都過得無比煎熬，終于，張院判開口，聲音卻無比沉重：“時間拖太久了，老夫也無能為力！眼下只有兩個法子，要麼將孩子生拉拽出來保住夫人，要麼……要麼開膛剖腹保孩子……”

屋子里沉寂了一瞬，薛翎尖：“這是只能保一頭嗎？！”

張院判沉沉點頭：“保大保小，還請曹家盡快決斷，否則再拖上一會兒，怕是兩個都保不住……”

薛翎兩眼一翻再次昏過去，曹老夫人臉白如紙，低頭了眼。

“保大……”

“什麼？”張院判沒聽清楚。

但見老夫人深吸口氣下了決心：“保大人！孩子沒了就沒了，靜兒的命要！！”

楚若的心落了回去。

要知道這可是曹的第一個孩子，也有可能是唯一一個！

這種況下老夫人還能選擇保大，姑母沒嫁錯人！

“好，那老夫就先將孩子取出來，再為夫人施針止！”

張院判說完就要手，豈料那楊姑姑又扯開嗓子喊：“不行！保小、一定要保小！張大人你忘了嗎？皇上說過這一胎生下來，是兒子就賞伯爵，是兒就封縣主，你保大就是謀害皇上說的小伯爺小縣……唔、唔唔！！”

周嬤嬤出帕子就塞里，玉也趕從后抱住的腰把人拖出去，讓這宮里出來的老虔婆不再搗。

曹老夫人看著有些猶豫的張院判，沉聲道：“保靜兒，院判不必擔心，皇上有任何責罰我曹家一力承擔！”

張院判點頭，準備手，卻被醒過來的楚靜拽住：“小……”

他一愣，只見產床上的婦人已痛得扭曲起來，可還是死死抓住他的手，連腕上都拽出了紅痕：“保小……保孩子……”

“這？”張院判去看曹老夫人，老夫人急道，“靜兒！你的命要，孩子沒了以后再要！”

楚靜還沒說什麼，張院判搖頭：“以夫人這樣的子，這一胎之后再難有孕。”

曹老夫人一僵，楚靜斷斷續續道：“我……不了……老爺……孩子……”

意識已經快要模糊了，幾乎是拼著最后的氣力說出這話。

意思便是為曹留后，也為曹家留個后。

曹老夫人呆了片刻掩面痛哭起來，這個明強悍了一輩子的老婦人，此時也哭得如淚人般。

就在這時，一道同樣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救夫人！”

眾人紛紛回頭。

“大人？”

“姑父？”

“……兒？！”

所有人難以置信瞪大眼。

只見曹易攙扶著的那個型清瘦、面蒼白卻堅毅的男人，不是曹還有誰？

他仿佛做了一個經年的大夢，夢里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無際、一無垠的黑。

他在里面跌跌撞撞了許久，就在要放棄的時候，聽到了人的哭聲。

那痛得氣、凄厲到漸漸無力的慘，每一聲都如錐子般捶進了心底！

于是他尋著哭聲一路找來，終于尋到了出路，睜開眼，卻聽到下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馬上救夫人！快！”

曹咬牙，也顧不得什麼產房晦氣的說法，扶著曹易手臂就往里面去。

楚若想說什麼，可又忍了下來。

姑母眼下況如此危急，又怎麼可能拿命去等秦老神醫？

看來曹家和這個孩子……終究沒有緣分。

便就這般想著，忽地，門外傳來爭執。

下一刻，一抹紅出現在眼前：“小瞎子，人我給你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