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高熱不退、四肢無力的蘇廷筠躺在床上,滿臉憤怒:“姚晴!我念你被人所欺無可去,這才好心收留你在府上幫雜,你竟給我下毒?”
他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從來都只稱呼為姚姑娘。
此時直呼其名顯然惱到極點。
姚晴穿著廚娘裳,悠哉悠哉抱起手臂:“是啊,忘恩負義的我給蘇大人下了骨散的毒,再加了一點點別的,讓大人看上去就像突發惡疾,是不是很高明?”
蘇廷筠口劇烈起伏兩下:“你、你是有意不想讓我上戰場?你要害死我嗎?”
姚晴目一瞪:“誰要害你了?我這是在救你!蘇大人,就連我一個婦道人家都看得出來,你不是晏首輔的對手,難道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廷筠自然知道!”他費力地了兩口氣,“可晏三他是在造反、是謀逆,而且他還牽連了長樂縣主!世人都知道他是為縣主反的,可這樣后世會如何看?說禍國殃民、是個引忠臣良將謀反的妖姬嗎?”
姚晴眼神一黯:“果然……你還是為了縣主。既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去了!”
說罷走到床頭點燃了一炷香。
蘇廷筠目冷冽地看著:“姚晴,你這樣做,對得起晏五郎嗎?”
姚晴渾一震,幾乎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可跟著就聽到端方君子冷聲詰問:“晏三謀逆,晏家諸子威名皆其所累,你阻止我,可對得起五郎在天之靈?”
松了口氣,隨即慘淡笑了笑:“對得起對不起,終歸是我姚晴負了他!蘇大人,于于理,我都不能讓你再去跟晏首輔為難,請你見諒。”
香氣彌漫,困倦之意很快襲來。
蘇廷筠閉上眼前最后吐出一字:“滾!”
姚晴子輕,輕輕合上房門。
外間,已經等急了的太監連忙迎上來:“如何?蘇大人還能上殿嗎?”
姚晴已換上一副哀容,拿帕子沾著眼角:“大人說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還請公公去尋副擔架來,抬著大人進宮面圣……”
太監倒口涼氣,怎會聽不出來這是逞強之言啊?
蘇大人果然忠心耿耿,可再怎麼也不可能躺著上戰場啊?
他連忙說了幾句安之言,一溜煙回宮奏報去了。
皇帝聽完呆在那兒:“怎麼會如此?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大夏嗎?”
慕容家開朝至今,也不過兩代啊!
朝臣們嘩啦啦跪下,他們最近好像越來越習慣這個作了。
豫王湊上前正要說什麼,皇帝忽然抓住他的手:“老五,你去!”
豫王嚇得瞬間跪倒:“皇兄!臣弟不是他的對手啊!”
皇帝臉一寒:“你敢抗旨?”
豫王忙道:“皇兄,臣弟不敢,但臣弟還想保舉一個人,就是南平伯府世子、去年的探花郎謝知舟!”
皇帝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有這麼個人來:“他能行嗎?”
“皇兄,此人雖是文臣,但在馮平案上出過大力,也有武將才干!而且他的夫……”豫王說著瞥了眼曹,似乎有所顧忌。
皇帝便道:“曹卿,你先退下。”
曹這幾日都在當木頭樁子,聽到這話眼也沒抬一下,躬退下。
豫王道:“皇兄您忘了嗎?他的夫人薛氏,可是長樂縣主的表姐,而且兩人關系親近,倘若到時候讓他帶著夫人出征,以此設下陷阱捕長樂,您說他晏三會不會投鼠忌?”
皇帝猛拍大:“妙啊!老五,你不愧是朕最得力的兄弟,好,朕就派你去南平伯府宣旨,對了,這次你也跟著一起去吧!就像你說得,他兩家有親,朕還是不放心……”
豫王聽到前半句還得意得很,聽到后半句頓時蔫了。
可眼下也不敢皇帝霉頭,只得悻悻去了。
南平伯府。
啪得一聲,謝老夫人將一盞熱茶摔得碎。
濺起的碎片過薛翎手背,頓時劃開一道痕,卻跪得筆直沒有作聲。
“造孽啊!我們知舟娶了你,就禍害連連!不得皇上重用也就罷了,如今就因著你那表妹一家謀反,居然還要被派到戰場上去,你、你這是要害死他才甘心嗎?”
謝老夫人氣不過,狠狠在肩頭擰了把。
薛翎吃痛,咬不語。
這時謝知舟進來,謝老夫人連忙起:“走了嗎?皇上那邊怎麼說的?”
薛翎也張地著他,謝知舟沒有馬上作答,目落在手背的傷口上定了一會兒,才慢慢道:“皇上說,任命我為平晏將軍,領兵二十萬,明日出征。”
謝老夫人兩眼一黑,直直跌回椅。
薛翎也垂下眼,攥著手帕:“對不起夫君,都是我的錯……”
以為是因為若表妹的事才會至此。
謝老夫人猛站起:“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謝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到你!舟兒,你現在看明白了吧?祖母當初不讓你娶這個人,全是為你好啊!”
往日,謝老夫人這話都說不完,就被謝知舟冷聲打斷。
可這一次他沉默了。
薛翎心頭一涼,下一刻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掌:“賤人!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嫌你害咱們家害得不夠嗎?”
被這一掌打歪在地上,下意識地護住肚子,可還沒開口,又聽到謝老夫人冰冷的聲音落了下來,“來啊,將薛氏給老關進柴房,一日送一次水米,直到大公子平安歸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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