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楚若耳一熱，不自在地移開眼：“咳，快了，我再陪陪表姐就回。”

孟揚應是飛快走了，周嬤嬤笑著慨：“娘娘才走了不到兩天，皇上就這般著急，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敢相信呢？”

楚若輕輕咳嗽了聲，便見小嬋扶著薛翎進來。

“表姐？你怎麼過來了，還有你這裝束……”

只見薛翎換上了素長，一頭云鬢鋪瀉下來，頭上沒有半點發飾。

微微福：“娘娘，臣婦……臣是來向您辭行的。”

“辭行？表姐要去哪兒？”

“南邊兒的庵堂，那里的師太愿意收留我，我想到那里去帶發修行。”

楚若一怔，帶發修行，下一步可就是削發為尼了。

正尋思著勸一勸，薛翎似乎看穿的心思，苦笑道：“娘娘，您不必再費心了，這兩日，我也想了許多……我一直怪他什麼都不同我說，怪他害了我們的孩子，可其實我也有錯。自親以來，他的祖母雖百般刁難，可他已經竭盡全力護我，只是兩次，兩次瞞，我就起了疑寒了心，也不肯再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我終歸是，不夠信他。”

聲到最后已是哽咽，楚若握住的手，安道：“表姐，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窮究對錯了……”

薛翎用力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若表妹，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你一定不要學我！”

楚若點頭：“放心，不會。”

而且晏錚也不會像謝知舟那樣，自以為是為好就瞞。

薛翎含淚笑著，從懷里出兩雙虎頭鞋：“這原本是我做給未出世的孩子的，現下改了樣式，重新制兩雙，還希表妹不要嫌棄，就當是我這個表姨母送給未謀面的侄兒們吧！”

楚若立刻接過，薛翎又退開一步，對著彎下：“皇后娘娘，臣……拜別。”

楚若心頭一酸：“表姐，一路平安。”

眼見小嬋扶著薛翎走了，心下五味雜陳，久久沒有開口。

直到鑾駕備好，準備離寺時，了空和尚過來了。

他對著楚若合十行禮，隨后從小沙彌手中取過一串佛珠：“這串金剛菩提珠，是老衲在佛前開過的，還請云施主隨佩戴，可免一次災禍。”

楚若挑了挑眉，只見他又彎一禮：“阿彌陀佛，云施主勿要多慮，昨日多虧施主點醒老衲，老衲才得以窺破嗔癡，此是為謝，絕無二念。”

這才讓周嬤嬤接了過來，又命眾人退下。

“大師，既要謝，那可否直言你昨日所說失去重要之，會是什麼？”

了空神一肅，掐指片刻搖了搖頭：“老衲也不知，實不相瞞，云施主往后的運程，便如同你的生母一般，撲朔迷離，再難窺見。”

生母？

楚若這才想起什麼，瞇眼問道：“了空大師，你往日曾批過我的生母有命，可到最后好像也只是攝政王妃，這是不是可以算作你的批言沒有應驗？”

了空頷首：“阿彌陀佛，可以這麼說。當年的令堂就如你一般，將本該活不過二十載的攝政王，生生救了回來，之后本該登上位，卻又因攝政王讓位而未封后，最終如何，也不必老衲再多言了吧？”

楚若心頭一凜：“你是說，我有可能會變得像一樣，為一行尸走？”

了空搖頭：“老衲也不知，天道無，最終要走向何，還是全看個人造化。”

楚若松了口氣，甚至還有心調笑：“大師早肯這麼說，那晏錚當年也不會這麼苦了。”

了空眼底出詫異：“云施主不擔心？老衲只說看造化，可沒說好壞。”

“擔心有什麼用，該來遲早會來，總不能惶惶不可終日吧？”楚若揮揮手，跟著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相信老天爺是有眼睛的，只要一心向善，修己渡人，總不會落得太壞的結果。”

了空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他相人面這麼久，從未遇見過像這般灑之人。

等回過神時，子已走到院門口，清脆的聲音遠遠傳回來：“天道無，造化在人，大師有空不妨多說說好話，興許能救下更多的人！”

了空渾一震閉上眼，良久，睜目往外。

小沙彌急忙跟上去：“師父，您要去哪兒？”

了空白眉一軒，緩聲道：“下山。”

他這些年困于寺中，執于相準，竟失了慈悲之心太久！

紫云徑，馬車上。

楚若把玩著手里的佛珠，忽然問：“嬤嬤，你說攝政王和攝政王妃是什麼樣的人啊？”

走失之時太小，對這對親生父母完全沒有印象。

二哥先前因恨著生父，也是絕口不提他的事。

周嬤嬤一愣，道：“老奴也不知道，只聽說攝政王非常厲害，在戰場上有素殺神之稱，而且有他在的時候，不管是各地門閥，還是南蠻西疆北戎，都安分得很，是在他出事之后天下才的。至于攝政王妃就不太清楚了……”

楚若點了點頭，只想找到兩位兄長后，還是要回梅山去看一看。

這時黑的影出現在車窗外：“三姑娘，有人跟著我們，從護國寺出來就跟著了。”

楚若毫不意外：“知道是什麼人嗎？”

黑默然片刻：“手敏捷，但輕功好像不是一個路數的，像是京城哪幾家豢養的死士。”

周嬤嬤聽到死士頓時張起來，楚若卻抿抿：“讓他們跟著吧，看看還能不能釣出更多的人來。”

黑應是，周嬤嬤一呆：“娘娘，您早知道會有人跟著？是什麼人那麼大膽子？”

楚若笑了笑：“很多人都有那麼大膽子，比如慕容家的人，擁護他們的舊臣，以及……我那好堂兄。”

其實相比前兩者，更想釣出來的是后者。

慕容家已經不氣候，難再有作為，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個有西疆高人相助的云梓豪！

只可惜，快到京城了也沒聽說看見他的人。

“逆后！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