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和崔萱一道去看兩間院子。

降雪軒前栽種著數十棵梨花，正是開花的好時節，風一吹，紛紛揚揚的花雨落下來，像冬日的落雪鋪了一地，滿院銀裝素裹，降雪軒名副其實。

聽雨閣稍遠一點，不過也是幾步路的功夫。

窗外正對著的院里栽種了一排青竹，再走幾步便是一個小池塘，池塘邊種著一株臘梅，水面波粼粼，幾尾錦鯉悠哉閑適地游著，若是下雨時，雨滴啪嗒打在水面和青竹上，別有一番雅味。

崔萱一到聽雨閣就喜歡上那個小池塘。

興致地同崔窈寧說，要在池塘邊放個小凳子，等哪日天氣好的時候約坐在那里吃吃茶，賞一賞幾尾錦鯉，還可以一起種幾株荷花。

崔窈寧明白想要聽雨閣，笑著應下后打趣，“家里又不是沒有這些，也沒見你這麼稀罕。”

若論景致，沒幾個能與崔府比。

不府上那些假山流水，涼亭花園，們每人的院子都是由極有名氣的工匠設計而，無一重復。

崔萱紅了臉說：“新鮮嘛。”

即便這個院子還沒有在崔府時住的一半大，可頭一回出來，又不用坐在馬車里，哪哪都覺得新鮮，就連這一排青竹都讓覺得很有意思。

這可是長安誒，不再是。

沒有古板嚴肅的祖母，沒有時刻叮嚀的母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管束不了。

崔窈寧看出的心思，提醒了一句：“可別忘了來之前祖母代過什麼，若是讓知道你在長安后就放肆了，說不準一封信就把你給回去了。”

崔萱嚇了一跳，頓時有些心虛，挽著的胳膊求饒道：“好九娘，答應我不許和祖母告狀行嗎？”

崔窈寧環抱著，老實神在地看著沒出聲。

崔萱晃了晃的胳膊，嚴肅著臉保證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壞事，到了外面宴會上，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會跟你反著來。”

“若是我沒做到，你就直接告訴祖母。”

“好九娘，行不行？”

崔窈寧原先就是嚇唬嚇唬，想讓不要來了長安后就忘記祖母的話，沒想到就是一時沉默，居然還能收獲這樣的意外之喜，憋著笑應下來。

崔萱松了口氣，又想到還有個人也許會告狀。

崔氏！

這位姑母可真是讓開了眼。

原先來長安時，母親曾經說過這位姑母雖然和沒什麼，可和九娘畢竟是的娘家侄，到了長安后，即便為著面子也不會對們太壞。

可們才剛到長安第一日呢！

崔氏就迫不及待地給們下馬威，若不是許老夫人公正，今日和九娘還不知道要多大委屈。

母親還道讓別被平侯府的人欺負。

可除了崔氏，還有幾人會舍下臉來欺負小輩？

崔萱可不是老老實實吃虧的主。

“且瞧著吧。”崔萱挑著眼皮看一眼冷哼，“我這就寫信去告訴母親還有祖母，讓們好好看看，這就是們心為我們挑選的好親戚。”

還嫡親的姑母呢！

換任何一人，也不會比崔氏更刻薄了。

崔窈寧輕笑，眼底卻沒什麼笑意。

崔氏自個兒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主，憑什麼覺得們兩個就愿意吃虧呢？

既然事是做的，那就別怪們告狀。

誰還不是被寵到大的姑娘呢？

那就瞧瞧，祖母們究竟會偏幫誰吧。

說歸說，崔窈寧還是提醒了一句：“私下里怎麼鬧都行，在外面還是客客氣氣的，就算不為，為著咱們，也為清河崔氏的名聲也合該如此。”

崔萱點頭，“這個你放心吧，我明白的。”

話說完，靠近了神神地說：“母親說了，讓我來長安以后都聽你的話，你不可能會害我。”

當然韋氏原話不是這樣。

韋氏說九娘是個鬼靈的丫頭，不管服不服，都得承認討人喜歡，把大家哄得都偏疼。

這是門本事，不求能學到幾分，可平日的時候，說話做事方面，都學著一點。

說什麼記下來，總歸都是姐妹，不會害。

韋氏雖然不喜歡，卻不得不承認，被婆母養得天真爛漫，沒有壞心眼，絕不會害自家姐妹。

崔窈寧微訝，笑了笑。

能從二嬸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不容易呀。

崔萱肯定添油加醋了，可大致意思不差。

二嬸好強了一輩子，到兒這里難得低下頭。

為人母，又有幾個不難。

崔窈寧心頭唏噓了幾聲，讓崔萱先在這里休息，領著抱琴幾人回自己的降雪軒。

崔萱面擔憂地喊住，“九娘，你要不要請個府醫看看，我瞧你到的時候，臉就不好。”

不然崔氏也不會覺得九娘是個病秧子。

本就因為常年不出府養了一的冰玉骨，平日里許是涂了脂，又或是心子都舒暢，臉頰總出幾分薄薄的意，瞧著就生機。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病了，那張臉煞白。

婆娑的樹影落在崔窈寧腳下，彎笑起來，影浮，映得的眉眼璀璨生輝，脆聲說：“不必，就是坐了這麼久有些不舒服，安心吧。”

崔萱恍然，有幾分不大好意思，催促道：“快回去歇著吧，也怪我，拉著你一直說到了現在。”

崔窈寧笑著應下，領著們回了降雪軒。

早在們定下各自的院子后，就有丫鬟仆婦們將從帶來的行李送過去，等崔窈寧們回去時，降雪軒已經煥然一新，多了幾分鮮活的人氣。

杏雨和桃霜進屋鋪褥子，抱琴則將裳頭飾放好。

崔窈寧坐于窗前，隨手撥弄著白玉尾瓷瓶里著的幾枝桃花，桃花鮮妍，花瓣還掛著些水珠，想也猜到換了多次，平侯府倒是還算細心。

當然，這絕不可能是崔氏吩咐的。

想來除了許老夫人外，大概就是其他幾房主母。

懶散地收回視線，外面跑進來一個小丫鬟，進屋行了禮后方才說：“奴婢是老夫人面前伺候的，大夫人病了，這幾日須得好好靜養，老夫人說您若是和七姑娘有什麼需要盡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