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很是郁悶地應了一聲，沒了下文。

問裴宴書？

這個念頭還沒升起就被掐滅得干干凈凈。

到現在都沒法接他們居然那麼早就認識，若不是這輩子和裴宴書定親，這個很可能就這樣被掩埋帶進墳墓里，再無一人知曉。

崔窈寧心頭空落落的，有點說不上來的悶。

想，上輩子胞姐為什麼不和自己說呢。

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

上輩子和裴鈺在一起，裴鈺又是裴宴書的堂弟，這樣的份下若是和裴宴書有什麼牽扯，傳揚出去，那些閑話和不好的名聲都要落在上，胞姐怎麼可能舍得置于風口浪尖？

瞞這事，對所有人都好。

況且，當年和裴宴書認識時都還是孩子，歲數相差又大，沒有人會把他們聯想到一起。

崔窈寧站在胞姐的角度，完全能理解的行為。

可裴宴書呢。

他是出于什麼樣的心境，瞞了這件事？

即便后面一次又一次追問，裴宴書始終沒有說出選擇的理由，一直堅持說是一見傾心。

為什麼呢？

崔窈寧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兩個人認識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要特意瞞些點？

還是說其實裴宴書也不記得了？

可他那時是十歲，又不是三歲，他又是出名的記好，總不見得在這件事上就沒印象了吧？

又或者他也失憶了？

崔窈寧滿臉糾結，擰著眉頭陷一陣沉默。

“娘娘。”

殿外進來一個，朝太子妃恭敬行了一禮，待得到的允許后，垂首進了珠簾后回話。

崔萱見太子妃和說話，視線沒關注到這里，便端起茶盞抿了口，遮住自己說話的小作，悄聲問崔窈寧：“你怎麼了？”

崔窈寧將自己的困傾吐給聽。

崔萱愕然：“就這個？”

滿臉寫著就因為這件事你糾結這樣，沒好氣地說：“你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他就好啦。”

崔窈寧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覺得別扭。

現如今，連自己的思緒都沒辦法理清楚，更沒辦法想象去找裴宴書后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崔萱小聲問：“覺得不好說？”

崔窈寧點點頭輕聲說：“如果不是胞姐今日說起這事，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原來那麼早就認識，我就是不太理解為什麼他會選擇瞞。”

明明問了那麼多次。

他卻都一直不肯說。

崔萱想了想，很篤定地說：“你生氣了。”

崔窈寧張了張，否認的話在嚨里繞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能夠吐出來，低低地應了一聲。

承認，確實有點生氣。

不過，也就是一點點而已，很快就會好了。

崔萱抿了口茶，給了個建議：“我覺得你還是親口問問比較好，興許他有什麼難言之呢。”

崔窈寧垂下眼睫，輕聲說：“可他要是真的想說，就不會到現在都沒說，我不想去勉強他。”

拋開這點不談，裴宴書各方面都很好。

他們這次一起來長安，逐漸深厚起來，知道裴宴書對有多縱容，才不想勉強他。

崔萱不太懂他們之間呢，依著自己的念頭還是說：“我覺得勉強不勉強這事你還得問他才知道，你不問，怎麼知道裴宴書不想說呢？”

“也許，他只是不想打擾你？”

“我覺得裴宴書應該是覺得你都不記得他了，再提出說你們從前認識，好像會有一點奇怪？”

“裴鈺那個鄉佬能干出這事我信，可裴宴書，以我這些日子對他的觀察，他做不出這事。”

崔萱說了半天，最后還是勸去親口問問。

太子妃那邊忙完，吩咐退下，見兩個妹妹湊在一塊嘀嘀咕咕地像在說話，笑地問：“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這什麼神神？”

就算都是自家姐妹，也分個親疏遠近。

崔萱雖然大大咧咧，卻不傻，沒得到九娘的允許，自然不會將剛才的對話告訴太子妃，笑著打了個哈哈。

太子妃笑了笑，倒也沒深究。

又說了會兒話，外面傳來宮人們畢恭畢敬的聲音：“太子殿下。”

崔窈寧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這位太子姐夫。

太子著一袞龍袍，形高大，英姿拔，歲月在他上沒有過多作畫，還是當年記憶里眉目溫和的模樣，讓人瞧著就心生親近之意。

“太子殿下。”崔窈寧和崔萱起。

太子稍稍抬手，坐下來后方才溫和笑著說道：“都是自家親戚，何須拘禮，都坐吧。”

崔窈寧和崔萱坐下。

太子的目依次落于崔窈寧和崔萱上，先問了崔萱，而后才問崔窈寧，“可還記得我？”

他笑得溫和，語氣親近。

崔窈寧腦海里立時浮現一道模糊溫和的影子，太子相較于崔譽來說，對而言更像是父親。

上一世來長安，胞姐很快召見了。

可那時候的完全沒有五歲那時候的記憶，對太子敬畏有余親近不足，很是客套生疏。

太子妃私下里和說，從前他們還沒生懷祈的時候，太子拿當兒一樣寵，早早就念著來長安，沒想到這樣生疏讓太子有些傷心。

后來在長安待了段時間，崔窈寧到胞姐和太子姐夫的關心，才將他們真正當一家人。

聽到他的話，崔窈寧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剛剛胞姐提起過，腦海里有一點印象。”

太子怔住，立刻想起五歲那年生得大病，那時病了的消息傳來，他和太子妃急得不行，錯非隔得太遠，他都想要請太醫過去診治。

他長嘆了口氣，溫和的眼里流出幾分自責意味：“怪我和你姐姐，明明知道你年紀還小，那時候天氣又不好，就不該讓你那麼早回去。”

“萬幸你人沒事，否則我們難逃辭咎。”

崔萱聽著覺得分外古怪。

這太子的口吻，怎麼越聽越像是崔譽大伯？

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覺得比崔譽大伯還要嘮叨一點，原先的張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