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怔怔的，耳旁只余下那道清冷的嗓音。

“抱歉，我很想你。”

他覺得那樣愧疚，可還是地抱住了。

這句話比任何甜言語都令人心。

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好似過了幾秒，又好像數十秒，青年驀地松開，崔窈寧回過神來，同樣手回抱住了他。

“不必抱歉，我也很想你。”

崔窈寧的臉剛好在他心口的位置，清晰地聽見自說了那句話后，他的心臟忽然用力地一陣跳躍，彰顯著他平靜表下不平靜的緒。

許久，崔窈寧松開他，臉頰早已紅了一片，眼眸卻亮得驚人，將垂落下來的幾縷碎發別回耳后，故作平靜地說：“我先去找胞姐了。”

裴宴書的目落于紅了的耳尖，知道此刻無論說什麼話都會令赧，便只頷首應下。

崔窈寧輕舒口氣，紅著臉快步上了馬車。

直到的影逐漸消失，裴宴書才收回視線。

他的心此刻風雪融化，萬復蘇。

*

崔窈寧上了馬車后，臉頰的紅暈慢慢褪去，了耳朵，仍然有幾分赧和不好意思。

他遠比旁人更直白。

興許因為不通，他表達起來比誰都直率。

崔窈寧習以為常旁人的喜歡，對此不屑一顧，這種流于表面因為的容心悅的人不知有多，這樣的人絕不會為此多投半點眼神。

可裴宴書不同，他太過于赤誠熱，很多時候，都讓崔窈寧很難招架得住這樣直白的歡喜。

一路去了東宮。

這一次仍是那名宮人引領。

進了前廳，崔窈寧欠朝太子和太子妃行禮，目微移，落于桌旁的齊王時，神稍稍怔住。

齊王坐得很隨意，胳膊懶散地撐在座椅上，他穿一紫莽龍袍，這樣本來顯得老氣的，穿在他的上卻有一種別樣的俊俏意氣。

過窗紗灑進來，落于他眉心的那點朱砂痣，愈發顯得他容多出幾分雌雄莫辨的。

太子溫和笑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家親戚。”

齊王聞言懶洋洋地應了聲：“是這個理，你是大哥的小姨子，我是大哥的弟弟，在外面人多免不了，在這兒就算了，不必跟本王這麼客氣。”

崔窈寧沒再行禮，坐到被安排好的位置。

太子和齊王似乎在談話，但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話，沒去書房，就在前廳隨意聊起來。

崔窈寧饒是沒細聽，也多多聽出大概。

他們在聊楚王的事。

當今年長，太子又剛好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做了這麼多年的儲君，無論才能還是德行都十分出眾，朝臣欽佩，這一點自然令當今警惕。

他這個皇帝還沒死，這些大臣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太子面前表忠心，他怎麼可能會不震怒？

他一面欣這個兒子出眾，另一面又免不了警惕，這一點是皇帝年老衰時會產生的通病，他們視權力為臠，不允許任何人妄圖窺探。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行。

他能給，但你絕不能主要！

太子這些年一直在韜養晦，避免和皇帝產生正面沖突，父子倆還算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這次楚王被足，平靜被打破。

皇帝宣了太子覲見，簡單提了下楚王的事，又敲打他，讓太子時刻謹記兄弟之間的分，還有皇族的臉面，這次的事不僅影響到楚王的聲譽，同樣影響到百姓們對皇族的看法。

皇帝雖然沒有明確說，這件事是太子做的，可話里話外，已經把罪名給他定了下來，不允許他去辯駁解釋。

皇帝未必不知道不一定是太子做的，可他需要這個借口和理由來敲打這個年富力壯的兒子。

太子明白這點，因此沒有任何反駁。

他知道反駁沒有意義，只能加劇他們的矛盾。

平白吃了個啞虧，太子自然不樂意。

這幾日一直在追查，可仍舊沒查出什麼頭緒，好像就是神佛突然顯靈，給那些人做主一樣。

可這個理由實在太離譜。

齊王將茶杯隨意往桌上一摜，毫不客氣道：“這一件事我倒是覺得可能跟端王兄有關，他平日里看著不聲不吭，可會咬人的狗不。”

“楚王兄那個德，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除了對你和行之表哥客氣點，跟誰說話都是那副態度，端王兄他們會忍不了也是正常的事。”

楚王那樣的人一朝了落水狗。

誰不想痛扁他幾下？

楚王端王魏王這三個人看似平日關系很好，可實際上一點也不穩固，都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太子笑了笑，溫和的語氣卻帶著極強的說服力，“端王，不太像是能夠做出這樣事的人。”

準確說，不是不太像，而是沒這個能力。

他生母不過是個宮，外家又沒什麼了不得的勢力，沒幾個人會投靠他，這件事很明顯不是他能做出來的，即便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

齊王想了想也對，“確實，端王兄沒這個能力，那不是端王兄的話，難不就是魏王兄？”

齊王那次宴會雖然沒去，卻對宴會上的事了如指掌，“我記得上次華的宴會，楚王兄好像還給了華沒臉，他在華的宴會上惹事生非，甚至險些欺辱了平侯的親侄是吧？”

齊王往后懶散一靠，極篤定道：“貴妃那麼疼華，說不準就是貴妃令魏王兄做的事呢？”

太子瞇著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扣著檀木桌面，桌案上掐琺瑯福壽瑞芝熏爐里青煙徐徐燃燒，縷縷的香霧飄在廳，朦朧了他的眉眼。

不是沒這個可能。

可不太像高貴妃的作風。

魏王不像端王，他是個意氣灑的年郎，最講究所謂的義氣，更何況他和楚王素來好，就算知道楚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反目，所謂貴妃的命令他就更不可能聽從了。

那麼除了魏王，還有誰有這個能力呢？

太子腦海里浮現出一道影，輕扣的手指慢慢停了下來，下一秒，溫和的眼眸瞇起來，某一瞬間竟有幾分凌厲之，不過片刻又消散。

他抬頭向坐于另一桌旁的崔窈寧，臉上還掛著一派溫和的笑，語氣卻聽不出喜怒，“九娘，楚王的事是行之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