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覺得自己仿佛置一場怪陸離的夢。

曾經以為稔親近的長輩，一夕之間變了另一副模樣，就像那些志怪書里吃了心肝披著人皮的怪，笨拙夸張地模仿著人類的作。

直到現在，崔窈寧都不敢相信那道始終審視著，甚至稱得上冰冷的目居然來自于太子姐夫。

難道曾經以為的那些親近都只是的錯覺嗎？

不、不是。

崔窈寧很快推翻了這個念頭。

崔窈寧試圖從上輩子的相中找出一些蛛馬跡，可記憶里能找到的全是胞姐和太子姐夫待的好。

例如這輩子楚王的事。

對太子他們，真是一件大事嗎？

楚王的確有那個心，卻什麼都沒來得及做，甚至因為華公主在，他說的話也不算冒犯。

可太子還是押著他來道歉。

對楚王這樣的份而言，這是莫大的恥辱，若是他氣小點，因此記恨上太子都是正常的事。

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行。

還有上輩子。

上輩子他們做得就更多了，宮里進貢的各類時令水果及頭飾綢緞香料等等永遠不了，的待遇，甚至比那些普通的公主還要更甚幾分。

因為喜歡裴鈺，太子就幫他謀了前程。

那時剛來長安和這里的人不太悉，脾氣又不好，惹事生非那麼多次，都是太子替善后。

子不好，于是常年有醫為調理，那些藥材也全都是各地進貢的貢品，就連母親來信都說，太子姐夫他們把當半個兒疼。

親生父尚且做不到如此，就更顯得這份拳拳護有多難得。

這樣長久以往的關心護，崔窈寧怎麼會不容？

那些一件又一件的事在腦海中浮現，很多事都以為自己不記得了，可回憶時卻發現仿佛發生在昨日一樣，記憶清晰。

正因為無法忘記，和剛才的對比才顯得強烈，令崔窈寧幾乎以為面前的人被鬼怪占據了子，否則怎麼會變一個全然陌生的樣子呢？

許久，崔窈寧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

無法欺騙自己，或許，從未真正了解過太子姐夫。

太子姐夫對確實像兒一樣，可那些都建立在自利益不損的況下，一旦利益損，也就不算什麼，必要時，甚至可以被拋棄。

他是太子，也是儲君，就連當今都警惕世家，那麼他呢？

儲君，也是君啊！

這麼多年以來，太子究竟是怎麼看待，怎麼看待崔家呢？

這時候，崔窈寧后知后覺地想起一些被自己忘的事。

當今是個強勢到骨子里的皇帝，武德充沛，在他治下的朝臣們日子自然過得都不大舒服。

太子卻是個和當今截然相反的脾氣。

他極為溫和有禮，對外一直是個謙遜君子，是儒家大儒們最的那種溫潤如玉的君子形象。

因為這點，這些年一直有傳言說當今私下幾次說“太子不類父”等等，不過流言雖然一直都在，太子的地位卻始終穩固，旁人無法搖。

相比當今，那些朝臣們自然希頭頂是個寬厚懷的皇帝，太子就像照著這個模子長的，渾上下無一不合那個所謂的明君標桿。

這些年免不了有犯到他手上的大臣，對此太子大多只是懲戒過一番就放過了，當今對此不滿，覺得太子太過仁慈，那些朝臣卻不這麼想。

誰希頭頂是個酷烈的皇帝？

誰屁底下還沒幾件不干凈的事呢，要是都像當今一樣，他們的日子也不必再過了。

崔窈寧從前年紀小時，只覺得太子太過仁慈。

如今一想，仁慈嗎？

仁慈不仁慈不知道，可邀買了人心倒是真的。

還有楚王他們——

太子一句話就能令楚王這些人親自登門道歉。

回想起那日他們的神，不管真假，起碼面上對太子很信服，這樣的他們真的有那個能力炮制了巫蠱之禍，導致太子落到那個地步嗎？

崔窈寧一時有些不確信了。

可如果不是他們，又是誰做的呢？

不知怎的，腦海里忍不住浮現太子的影。

難道這一切是他自導自演嗎？

可又不像，畢竟太子是真的死了，甚至就連謚號都是惡謚。

要說他假死未免有點站不住跟腳，一個在大眾眼中死而復生的太子，這算什麼，不僅是對當今的藐視，對自己的名聲更有礙。

又或者是當今那位圣上？

真要說也不像，當今子嗣艱難，攏共就幾個兒子，就連楚王那樣無惡不作的人他都舍不得殺，更何況是被寄予期的太子？

若說為了崔家倒臺賠進去一個太子，未免太不劃算，太子是東宮儲君，東宮派系下的家族實在太多太多，一個不好甚至可能導致國本搖。

皇太孫年，不足以繼任大統。

剩下那幾個王爺，要麼殘酷暴戾，要麼貪財好，總之各有各的不足，都不是能夠挑大梁的存在。

就算隨便推舉一人，可沒學習過帝王之的皇子是被推上皇位，無論對朝臣和子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事往前數幾代就有皇帝驗證過了這點，最后落得個王朝傾覆的下場。

至在一眾皇子中，除卻太子之外，沒人適合做儲君。

可惜崔窈寧上輩子死得太早，沒能知道到底最后是誰繼承了大統，不然就能拼湊得知真相。

崔窈寧了脹痛的眉心沒再繼續想下去，反正這件事遲早會水落石出。

思緒回籠，抬眼對上崔萱關切的神，安地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認清了一件事。”

太子對的疼是真的，只是這種疼像逗小貓小狗，太過淺薄。

一旦小貓生出利爪，他還會像從前一樣疼嗎？

崔窈寧認清了自己定位，難過自然是有的，可也僅僅如此了，知道自己已經和太子站在了對立的一面。

世家和皇族本就難以共存，必得有一方低頭。

崔窈寧深呼吸一口氣，朝崔萱微一點頭，起，“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