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估算了下時間。
裴宴書大概是一回來得到消息后就過來了。
明明讓他上門的是。
可不知道為什麼張的也是。
崔窈寧低頭抿了口熱茶,下心頭胡的思緒。
沒過多久,另有一個丫鬟領著裴宴書進來,進來的青年戴幞頭,著一圓領紫袍服,顯然得了消息匆匆就來了,朝服都來不及換。
他眉宇間帶著幾分倦,眼下青黑,神容卻平靜。
崔窈寧還是頭一回見他穿朝服。
廳外放了幾盆怒放的魏紫,他這一朝服剛好相襯,容清冷疏離,宛若竹林間的一捧春雪,是站在那,便自有一卓然清雋的氣質。
他平日里穿常服便顯得神清骨秀、芝蘭玉樹,而今換了服,除卻氣質卓然外又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疏離。
威嚴、神圣。
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這人是極為清冷的人。
四下仆人退去,給兩位主子留下說話的空間。
崔窈寧抿了抿起,主開口:“裴行之我……”
話還未說完,被抱了個滿懷。
青年大步上前擁住,抱得很很,像是擁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他將臉埋進的發間,低低說:“九娘請讓我抱抱你。”
那樣虔誠神圣的聲音。
即便只說了一句,也很難讓人不被他打到。
子僵住,真的不敢再。
“裴行之,我不是有意——”
安靜了許久,結結的跟他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我知道。”
“我知道。”他堅定低沉的又重復了一遍。
他知道崔窈寧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
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縱然真是九娘說的那些話又有什麼關系呢?
嬉笑怒罵不是更顯得真實嗎?
若是不在意他,不喜歡他,以的脾氣怕是連理會都不想理會他,更何況還會出各樣緒?
旁人會覺得九娘驕縱。
可裴宴書只覺得歡喜,從前只在裴鈺面前出自己緒的九娘,終于也對他展現了不一樣的自己。
那時候聽到付奐的消息后,他略一思索,見去的是東宮,再想到太子近來略顯著急的作,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該怎樣形容心頭那一瞬的容呢?
明明知道是他做的事,明明那樣親近太子,可還是下意識地幫他瞞。
他從未想到短短數月,竟能夠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那些他從不敢想的偏,如今全都被盡數施展在他上,他好似也真切的到了什麼做難過。
不是因為不高興。
正是因為太高興,太過喜悅,心頭才更免不了滋生起了一難過。
好憾。
為什麼現在才令他知道被偏著是這樣的滋味。
裴宴書抱著,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宣泄自己心頭無法言語的緒。
他在這一刻心頭免不了升起一自卑。
如果他是個五正常的人,這個時候大概就能告訴,他有多喜歡了吧?
可他不是。
他就連角出自然地笑容時都很勉強,那日回去后他練習了很多次,可好像還是學不會。
裴宴書自念書那日起就被稱為神,學什麼都會,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只是在緒這方面他至始至終是個開不了竅的蠢材。
所有人都說他是個怪,只有崔窈寧覺得他不是。
只覺得他是個學東西慢半拍的笨小孩。
還在絮絮叨叨的和他解釋為什麼會這樣對他,盡管他什麼都知道,可還是配合的聽著。
說話時睫羽一一,像是靈巧的蝶翼,撲閃撲閃,的嗓音也很,因為好像覺得有些對不起他,語氣又帶了幾分可憐的意味。
好乖、又好可。
裴宴書必須使得自己全神貫注地聽著的話,才能忍住不去低頭親一親睫羽的沖。
他雖然不通,可是在學習當中卻早已經明白什麼是禮數。
這樣的作太過親昵,甚至就連擁抱都有些冒犯,可卻默許了他的這種冒犯。
裴宴書自然不能一再的冒犯,更多的事,就在親后吧。
總歸,也沒有多久了。
那麼漫長的時間都已經等過去了,不急于這一時。
說了好一會兒,忽然停下來,抿了抿問:“裴行之,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嗎?”
眼眸明亮,那雙明鮮妍的眼里只有他的影,興許不知道自己睜大了眼睛看人的時候,眼瞳圓潤,黑白分明,像是初生的小貓。
裴宴書毫不猶豫的點頭,“會。”
這對他而言,實在不是什麼需要為難的事,為了,他可以放棄自己,包括自己的生命。
興許不知道,可是在他心里,早已經將供奉為神明。
“不論我好壞,你都會站在我這邊嗎?”
“是。”
崔窈寧一直在思索該不該跟他說這件事,可這麼久以來的相在腦海中浮現,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完全可以相信裴宴書。
他會永永遠遠站在這邊。
崔窈寧深呼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跟他說:“如果我說太子一直防備著我,一直防備著崔家你會信嗎?”
這件事憋在心里覺得很難。
可是說出來,又不知道跟誰去說,跟崔萱,怕這個子到時候去了東宮后餡。
其他人的話——
崔窈寧想了想,這次回會和祖母他們提一下這件事,總不可能到時候太子如果真的對崔家做什麼,他們還在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吧。
裴宴書微一頷首,平聲說:“會,不止你,甚至連鎮國公府和我,他也忌憚。”
太子是個表面上溫和,實則骨子里十分淡漠強勢的人,都說他不像當今,可實際上那麼多皇子,只有他像了個十。
他只是善于將自己偽裝起來,包裹在溫和的表面下而已。
若是他上位,那些世家的日子都不大好過。
裴宴書從前對這些不甚在意,于他而言死亡也沒什麼好怕的,可是和在一起后便想活得長長久久,他沉默良久,忽地問:“要把他拉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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