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戲謔調侃的嗓音悠悠飄耳中，帶著縷縷的磨砂，無聲撥心弦。

孟詩意在他懷里愣了愣。

腦海中忽然閃過山里零星幾個片段。

譬如，委屈又可憐地求賀西樓抱抱、哄哄。

又譬如，他腹不夠，還一路往下，說他好。

甚至還趴在賀西樓上，淚眼朦朧地喊他“爸爸”。

“……”

啊啊啊，怎麼看都像是在擾！！

孟詩意越想越尷尬，整個人都不好了，臉頰熱騰騰得快要冒煙，語氣含糊：

“我、我不記得了……”

不管了，先裝死吧。

賀西樓角漾起惡劣的弧度，一邊抱著走路，一邊漫不經心回憶：

“是麼？也不知道是誰，剛才一個勁兒粘在我上。我一撒手，就委屈得掉眼淚。”

孟詩意得不行，默默把臉埋進他懷里，不肯讓他看見自己的表，聲音很：

“西樓哥……你別再說了。”

還不是因為聞了點迷藥，神志不清，人畜不分。

應該…

沒有把暗的事說出去吧？

凌晨的山林里格外寂靜，偶爾有水滴從綠葉上落下來的聲音，空氣清新好聞。

賀西樓的方向很好，哪怕深林也能敏銳地找對路。兩人很快就通過一條小路繞回到山上。

孟詩意提前從他上下來，腳踩在地上，悄悄拉開兩人的距離。

“詩意，”孟淮禮立馬走過來，抓著的手前后看看，語氣焦灼，“沒有傷吧？”

孟詩意乖乖轉一圈：“沒有傷。”

但兩人現在看起來格外狼狽。

孟詩意頭發漉漉的，幾縷碎發飄在額前，臉也有些蒼白。

像是綻放在暴雨中的小白花，堅韌不屈，散發出優雅清冷的淡香。

賀西樓上沾染很多泥，黑短袖也徹底，發型微。

陸世杰松一口氣：“你倆大半夜失蹤，嚇死俺了，幸好電話里報了平安。詩意妹妹，早知道你要去看什麼姻緣樹，我就陪你一塊兒去了！人多安全嘛。”

他氣得跳腳，繼續抱怨：“這天氣預報也真是智障，明明說是晴天，結果半夜下暴雨。靠，敢耍老子！”

盛婉眼眶微紅，直接撲過來抱：“你回來就好……都擔心死我了嗚嗚嗚！”

孟詩意輕輕推開，“你別抱我了啦，我現在臟臟的，會蹭到你的……”

“我才不嫌棄呢！”

恰在這時。

孟淮禮瞇起眼睛，幽幽問：“對了，西樓，你怎麼跟我妹在一塊？”

話音剛落，幾道視線紛紛聚焦過來。

孟詩意愣了愣，站在原地，像一只不敢的鵪鶉。

賀西樓倒是沒什麼緒，掀起眼眸，悠哉悠哉出聲：

“我去散步呢～”

周圍人不可置信，沉默幾秒。

陸世杰不可置信：“下著雨你去散步？腦子有坑？？”

賀西樓手隨意理了理碎發，邊彎起散漫不羈的弧度，懶洋洋跟孟淮禮解釋：

“然后巧看見你妹了，把帶進山的，不用謝。”

孟詩意心虛抬頭，猝不及防對上賀西樓深邃如墨的眼瞳。

可以肯定……賀西樓是特意來找的。

對方正幽幽看著，丹眸底含著晦不明的笑意，眼下那顆黑小痣更是勾魂攝魄。

孟詩意抿了抿，默默垂下腦袋，刻意錯開視線。

仿佛山里的曖昧和親昵，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小……

一群人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離山。

這次營的驗整還算不錯，如果拋開最后那場暴雨的話。

孟詩意去山上的衛生間換了套服，寬松嶄新的短袖，一下子舒服了。

捧著水洗臉，瞬間清醒不。

走廊拐角，迎面見賀西樓。

賀西樓斜倚著墻，長懶散地疊，模樣像是在等人。

他已經換上一件白襯衫，領口解開兩顆紐扣，約約出人的鎖骨。

孟詩意上前一步，弱弱解釋：

“我之前，不是故意你‘爸爸’的，是因為……”

“我知道，”賀西樓忽然打斷，視線緩緩落在上，“淮禮剛和我說了。”

初二那年父親車禍亡，經歷過那種意外，也難怪小姑娘對雷雨天有心理影……

孟詩意了自己的左側臉頰，小聲提醒他：“西樓哥，你這，有臟東西。”

是一小點泥，沒來得及掉。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臟東西，但在賀西樓臉上卻顯得更加肆意野。

他眼底浮現一興致，略微朝俯，那張俊臉放得越來越大，出幾分危險的氣韻：

“可我看不見啊……”

孟詩意懵懵地抬眼，指了指里面，語氣天真：“廁所里有鏡子呀。”

賀西樓卻近一步，眸底的笑意逐漸變深，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

“你幫我弄。”

孟詩意的睫輕輕一，在對方直白的目下，耳緩緩發燙。

努力維持平靜：“那你頭低下來一點點。”

太高了，夠不到。

賀西樓乖乖朝俯首低頭。

男人容格外妖冶，像心描繪的水墨圖，線條流暢清晰，帶著與生俱來的慵懶和野。

走廊里沒有人，線有些昏暗，半明半暗落在他臉上。

孟詩意指尖摁在他臉上，輕輕為他去泥土。

略一抬眼，便撞進賀西樓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中。

他生了對很罕見的丹眸，狹長深邃，眼尾微微向上挑起。瞳孔深像是有一張蠱十足的細網，多看幾分，就會被深深困在里面。

孟詩意心尖一，放下手：“好了。”

賀西樓眉頭輕挑，語氣悠悠：“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共患難了啊？”

“……”孟詩意并不是很想共這樣的患難。

畢竟誰會這麼喊暗者啊？這也，太尷尬了吧。

簡直是要為黑歷史的程度。

想了想，試探開口：“西樓哥，你能不能…忘掉這一段？”

賀西樓：“不能。”

他似乎有點被氣笑了，語氣意味不明，一字一頓：

“我在山里都被非禮了。詩意妹妹，難道不打算對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