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樓頓了頓，聲音落寞冷寂：

“我是個私生子。”

賀遠舟，他生學上的父親，出生就是豪門繼承人，坐擁一切。

高中時，他對舞臺上表演古典舞的秦箏一見鐘，開始瘋狂地強制，趕走邊所有追求者，直接宣示主權。

秦箏無奈下，逐漸妥協，大學時兩人在一起。

畢業后，兩人辦了場小型婚禮，賀遠舟欺騙秦箏，扯了一張假的結婚證。

把秦箏困在別墅當金雀后。

賀遠舟轉頭商業聯姻名門大小姐蘇菁菁，領證結婚，為自己商業發展鋪路。

魚和熊掌，他全都要。

蘇菁菁賀遠舟得火熱，哪怕明知這兩人早已相，卻執意聯姻，領證后直接帶保鏢沖進別墅，趾高氣昂譏諷秦箏小三，把真正的結婚證甩在秦箏臉上。

秦箏如何愿意足別人婚姻，直接收拾包袱跑路，卻被賀遠舟一次次抓回來強取豪奪。

賀遠舟以父母作威脅，迫給他生個孩子，生完就放離開。

秦箏被困在國外的別墅，無數次的逃跑失敗，早已將的希徹底磨滅。

被迫給賀遠舟生下一個兒子。

取名賀西樓。

秦箏原以為生下孩子后，終于可以遠走高飛，可以回歸自由，可以見到父親母親。

可這不過是賀遠舟的騙局。

他認為一個人有了孩子，總該愿意安穩跟他過日子。

婚外又怎麼樣？他給了秦箏質上的一切，給請最好的保姆、給最華貴漂亮的服、給吃好的穿好的，就該跪地謝恩、恩戴德了。

至于兒子，那又是什麼東西？一個私生子而已，上不得臺面，既然無法幫他綁住秦箏，那賀西樓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秦箏長期困在別墅，被迫跟賀遠舟做，逐漸神失常。

不敢再反抗賀遠舟，懼怕又恐慌，害怕賀遠舟打、強迫，便只能將對賀遠舟的恨意轉移到賀西樓上。

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怎麼能反抗。

秦箏掐住小賀西樓的脖子，瘋狂咒罵他、鞭打他。恨賀遠舟，也恨賀西樓，厭惡他們的孩子，厭惡賀西樓上流淌著跟賀遠舟的，厭惡到恨不得掐死賀西樓。

——賀西樓，你生下來就是恥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詛咒你，詛咒你下地獄。

賀西樓從出生就在抑黑暗的環境下長大，他發燒生病的時候也被摁在昏暗的地下室打，被自己最親的母親肆意發泄，打得遍鱗傷、渾是。

有數不清的玻璃渣混進他的粥飯里，數不清的花瓶在他額頭上摔碎炸開，數不清的刀子割在他稚的皮上。

要不是保姆和管家及時發現，他早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殺死好幾次了。

所以他從小就知道，他是里的見不得的東西，是無法照到的淤泥，是不被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存在。

他厭惡520這個日子，但他更厭惡他自己……

孟詩意聽著他平靜的敘述，無聲攥角，“然后呢？”

賀西樓握方向盤，開在通往山頂的蜿蜒公路上。

然后

蘇菁菁后來也生了個兒子，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賀承，只比他小三歲。

足別人的人了賀家的主人，小三的兒子了賀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而他賀西樓始終是影里的老鼠。

賀家從來都不認秦箏，更不認賀西樓。

蘇菁菁賀遠舟骨，蘇家在國外綁架秦箏，設計秦箏意外死亡，而自己被賀遠舟厭惡疏離，最后郁郁寡歡，患病去世。

賀西樓還記得很小的時候，自己上永遠是臟兮兮的，臉上都是傷痕，在國外人生地不，他沒有任何朋友。

有只黑的流浪貓常出沒在別墅周圍。

它好像也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偶爾看見賀西樓，許是同病相憐，就過去粘在他邊蹭。

賀西樓跑去把自己的飯喂給小黑貓，忍不住擼它。它很乖很聽話，飯的時候，眼睛漉漉的，好像全世界都是他。

他養了這只貓三年。

后來這只貓死了。

被賀承待致死，甚至還惡意做漂亮致的標本，送給賀西樓，笑嘻嘻地說：這是送給哥哥的生日禮。

那一刻，他唯一的念想都斷了。

他不恨他那神失常的母親，但他恨賀遠舟，恨蘇菁菁，恨賀承……也恨他自己，恨他為什麼要出生。

這些回憶就如同潰爛的傷疤，每一次回想都會撕開新的裂，流出腐爛又骯臟的膿。

“詩意，你會嫌棄我、討厭我嗎？”

賀西樓略微側頭，向孟詩意，眼神中帶著晦難辨的緒。

可孟詩意轉頭向窗外，后腦勺對著他，沒有安他，也沒有看他，更沒有再說一個字。

大概也是抵他的。

賀西樓看不見的神，抿薄，結滾，想要說些什麼。

最終他只是默默收回視線，握住方向盤上的手背青筋冒起，無聲掩去眸底的落寞。

天漸漸暗下來，車速不算快，溫的晚風進來。

孟詩意轉頭著窗外，沒看賀西樓，用指甲嵌進手心里，忍住想要哭的沖。

有一蒸汽逐漸模糊了的視線。

的嚨有些發，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了，疼得窒息，疼得呼吸不過來。

想要跟賀西樓說些什麼，卻遲遲難以開口。

這些事，全都不知道。

跟論壇上的人一樣，都以為賀西樓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尖，出生就有普通人無法得到的一切，背靠豪門，一路順風順水，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

賀西樓在眼里，一直是桀驁不馴、肆意壞的格，是天生就有璀璨環的年。

可現實里，他卻不是。

甚至他的經歷，與所想象的截然相反。

難怪啊，難怪哥哥曾經跟說，賀西樓的份并不簡單。

孟詩意低落地垂下腦袋，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說不出心復雜的滋味，又想起自己剛才隨意送給賀西樓的一塊石頭，這作為他的生日禮，會不會傷到他的心

盤山公路像條扭曲的蛇，越走越狹窄。

天氣變得有些沉，黑云沉沉地往下，從遠看像是要吞噬掉整座山。

沉悶、、抑。

沒過一會兒，下雨了。

細細的小雨落在車窗上，難以察覺。

賀西樓腔悶得不過氣，逐漸放緩了車速，嗓音沙啞：

“我很小的時候，就無數次見過賀遠舟強吻秦箏，把摁在床上又打又做。”

“我很崩潰，很厭惡，厭惡到想吐。我排斥接吻，排斥做這些親曖昧的事。”

“談那麼多場，一是想給他們來個煙霧彈，二也確實，是因為我想玩玩，我想被別人喜，是我犯賤，我有病，我是個混蛋。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會真心喜歡你，我絕不會跟別人談。”

“我沒跟別人有過多的接。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個月時間，做過很多親的事，不僅因為生理上的喜歡，更是因為我喜歡你，真心地喜歡你整個人，你的靈魂在、你的一舉一……我都喜歡的要命。從始至終，都是真心的，從來都不是玩玩。”

他聲音喑啞，一字一頓，認真說：

“我不是想接吻。”

“孟詩意，我只是想和你接吻。”

他的黑歷史實在太多了，談過的前友多到數不清，無數次掛在論壇上，甚至還有造謠他私底下玩的花、玩多人群趴，他本懶得搭理，他也本不在乎。

可孟詩意不一樣。

會怕自己也會被喜新厭舊，怕自己也會像他前友一樣被甩，會在意他之前的那些。

這些全都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好好說清楚，是他浪隨的形象太過深刻，也是他在期間沒有注意到低落的緒，甚至還賭氣說是玩玩而已，狠狠傷了孟詩意的心。

賀西樓深吸一口氣，滾了滾結，眼睛有些猩紅。

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

“對不起。”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他不配。

他本就配不上孟詩意珍貴的喜歡，配不上純粹的真心，更配不上長達整整五年的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