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老人們,如今都在做一件事兒,那就是給未出生的孩子們做裳。
是的,孩子們。
太嬪太妃們很有自知之明,地位低的說不上話的,都很自覺的給王皇后做,突出一個定要讓王皇后覺到們的熱。
而那些地位高,能在楚煙面前說上話的,都在給楚煙做。們也不求旁的,只要孩子出生之后,能穿上一穿,哪怕一日也都心滿意足了。
楚煙有孕的第三個月,李晗和羅蓉婚了。
他們二人從訂婚到婚,準備了許久,故而婚事很是隆重。
婚前一天,楚煙特意將羅蓉喚到宮中為添妝,知曉有許多事要做,又早早讓回去。
王皇后月份有些大了,但聽從了醫的建議,每日都會在宮中走走,有時候走累了,直接讓邱悅將抱回去。
阮書雪默默看著,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在第二日早早起,默默搬起了石頭。
楚煙得知此事,笑的險些岔氣,也沒有阻止阮書雪,權當不知此事,左右強健是件好事,不是麼?
王皇后孕八個月的時候,陳呁來了。
當了皇帝的人,與從前就是不一樣,不僅自帶威儀,還多了從前不曾有的沉穩,短短一年多,卻恍若隔世。
按理來說,李胤當去碼頭迎接,就如同當初楚煙去接王皇后一樣。
但他不想去,也不肯去。
禮部尚書口說都說干了,他就是一不:“是他要來的,朕又沒有邀請他,憑什麼去接他?派寧王去迎接,就已經是給足他臉面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靠近,禮部尚書都快哭了:“陛下!兩國好不可義氣用事啊!”
戶部羅尚書輕咳了一聲:“還是我來勸吧。”
禮部尚書了額頭的汗,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胤看了羅尚書一眼:“朕看你能勸出什麼花來!”
羅尚書拱了拱手,開口道:“陛下,馮尚書說的很對,您的態度代表了兩國好,也決定了百姓往來和貿易,想想國庫?”
李胤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忽然覺得,也不是不能去!走!”
到碼頭的時候,陳呁已經吹了好一會兒的風。
兩人一見面,便如同兩只放進圈里的斗,齊齊昂了脖子。
但李胤還是吃虧了,因為陳呁為了氣勢上不輸給他,特意站在碼頭上一直沒下來,這會兒占領著高地,可以說是居高臨下了。
李胤不開心,冷哼了一聲道:“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走了!”
“你急什麼?”
陳呁給了他一個睥睨的眼神:“先讓我下,這種俯視你的覺。”
李胤才不慣著他,翻了個白眼,掉頭就走。
陳呁輕嗤了一聲:“玩不起!”
話雖這般說著,行卻很誠實,連忙從碼頭上下來,三兩步追上他,并肩朝前走去。
得虧是清了場的,外間的人離的遠聽不見兩人的談話,不然心中對帝王的敬畏必定要散了一地。
兩邊隨行的大臣齊齊個尷尬的微笑,然后開始寒暄起來。
畢竟都是人一起公事多年,曾經也一起經歷過宮變,雖說各為其主,知曉真相之后難免會有欺騙之,但如今已經時過境遷,大家心境也都不同了。
兩邊大臣是老友相見,有說有笑各自寒暄,而李胤和陳呁這邊卻氣氛冷冽。
兩人并肩來到馬車旁,李胤冷著臉說了一聲:“請!”
陳呁聞言挑眉:“呦,孩子長大,懂事了啊!”
李胤冷眼看他:“別我揍你。”
陳呁倒也識時務,畢竟兩人相識了十多年,李胤是個什麼臭脾氣,他還是知道的,當即輕笑了一聲上了馬車。
李胤也跟著上了去,張公公正要吩咐起駕,就見馬車突然晃了起來,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
“李胤!別我還手啊!”
“你還啊!說的你好像打的過我似的!”
“你別太過分了啊,我是來訪的!是上賓!”
“呵,我還是你爺爺呢!”
“……”
簡二一個眼神,護著馬車的林軍,紛紛靠近了幾步,莫不吭聲的將手悄悄放在了馬車上,努力維持著馬車的穩定,以便讓馬車看起來還是正常的樣子。
張公公一甩拂塵,朗聲道:“起駕!”
馬車到了皇宮門前,終于停了下來,林軍們齊齊松了口氣,收回了自己已經酸的不行的胳膊。
剛剛松開,馬車就晃了起來,張穹著笑意在外間道:“兩位陛下,到了。”
聽得這聲,馬車終于停止了晃,過了片刻,李胤率先走了出來,冠楚楚與之前并無二致。
他先下了馬車,接著陳呁也走了下來,也是冠楚楚的模樣,全然瞧不出之前馬車里發生了什麼。
直到二人走,兩件龍袍的擺變了一塊塊的布條,在下很是刺眼。
眾人齊齊低了頭,將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這才勉強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陳呁抬頭看了一眼皇宮,輕嗤了一聲道:“真寒磣。”
李胤聞言冷哼:“在寒磣,也比你們當初,連皇宮都住不進去強!”
“你!……”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張穹連忙上前,笑著道:“兩位陛下,兩位皇后娘娘已經在乾清宮前等著了。”
陳呁和李胤聞言子齊齊一僵,頓時停了腳步。
他們已經過了太和門,再往前走不遠,就是乾清門,而楚煙和王皇后就在乾清門后等著。
李胤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同陳呁胡鬧,連忙吩咐小海子道:“悄悄去領外袍來,莫讓皇后發現了。”
陳呁也吩咐自己的侍:“去將朕的衫領一套新的來!”
二人吩咐完,齊齊朝太和殿而去。
之前打架打的有多痛快,這會兒換衫就有多狼狽。
李胤輕嗤了一聲:“我是個懼的,難不你也是?”
他自然不是。
不過是,不想讓楚煙瞧見他的狼狽罷了。
陳呁換衫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輕嗤了一聲道:“懼,你還很驕傲?”
“那是自然!”
李胤笑瞇瞇的看著他:“畢竟,煙兒是我好不容易才娶來的,自然要寵著敬著,免得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以為自己有了可乘之機。”
陳呁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我皆要為人父,別總是孩子氣了。”
李胤不依不饒:“那你且說說,是不是已經死了賊心?”
陳呁穿好衫,理了理袖口,挑釁的看著他:“不死,你又能耐我何?”
“你!……”
李胤正要放狠話,就見陳呁嘆了口氣,看著他認真道:“我不配,所以……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