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溫涼手里攥著一沓資料，與傅錚一起回到了公寓。

門在后關上，隔絕了城市的喧囂，卻關不住室凝重的空氣。

傅錚下外套，并未走向沙發，而是直接轉，深邃的目鎖住溫涼，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審視。

“阿涼，”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認真回答。”

溫涼將資料放在玄關柜上，疲憊地了眉心，示意他直接說。

“據現有資料，幾乎可以確認，當年你被催眠失憶，梅森被抱走，和凱勒醫院有直接關系。”

“是。”

“艾瑪的死也和KL集團有關，的型和梅森一樣。”

“嗯。”溫涼的眼神暗沉下去，艾瑪那張泛黃登記表上潦草的備注，仿佛又浮現在眼前。

“那麼，”傅錚向前一步，無形的迫彌漫開來，“你現在是否清楚，KL集團為什麼如此執著、甚至不惜用如此腥的手段，針對擁有這種極端稀有型的人？這背后必然有一個核心的驅力。”

溫涼抬起頭，迎上他探究的目，說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已久的猜測：“我懷疑，KL集團的最高決策層里，或者與其利益深度綁定的某個至關重要的人，他本人或他的直系親屬，就是這種Kidd型，并且患上了某種……極其兇險、常規手段難以治愈的重病。他們需要源源不斷的‘活樣本’來進行研究和‘治療’。”

傅錚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了然：“你的推測很有邏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順著這條線直接查下去？揪出那個核心的病人，解決掉問題的源？”

溫涼頓了一下，眉頭微蹙：“我擔心打草驚蛇。KL的勢力盤錯節，一旦我們作過大，暴意圖，不僅查不到真相，反而會立刻引來滅頂之災。”

“阿涼，你深調查此事，最終想要達的訴求，到底是什麼？”傅錚拋出了一個核心問題，“是為了將KL集團進行人實驗的滔天罪行徹底曝，公之于眾，讓他們敗名裂，到法律和道德的審判？還是……僅僅為了讓梅森能安穩健康地生活下去，徹底擺KL的影，不再遭遇任何潛在的危險？”

“……”

客廳里陷一片死寂，只有墻上的掛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溫涼的抿一條蒼白的直線。

如果是剛來費城的溫涼，肯定會回答是后者。

前者需要的證據鏈如同登天，需要的對抗力量遠超的想象，自認沒有那個能力，也承擔不起失敗的后果。

可現在，猶豫了。

或許可以讓梅森安穩的生活，但如果KL集團的事不揭發出來，會有更多像艾瑪一樣的害者。

艾瑪八年前就已去世，八年前，有多個和艾瑪一樣的害者？

這八年間，又有多個和艾瑪一樣的害者？

以后，還會有多個和艾瑪一樣的害者？

想到KL集團旗下醫院的數量和分布，溫涼不寒而栗。

無數個像艾瑪一樣在底層掙扎、被準狩獵、被當作實驗耗材消耗掉的生命，如同沉重的鉛塊，在的心上。

猶豫了。

那份純粹的、只為守護梅森一人的決心，被一種更沉重、更黑暗的責任撕扯著。

看著的沉默，傅錚的眸更深：“如果是后者，那就找到那位關鍵的患病之人，把他做掉，不就行了。”

溫涼：“？？？？”

驚愕地看著傅錚，“你這也太簡單暴了吧？”

KL集團高層，他的親人，朋友，他們是利益共同，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他被害，他邊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溫涼他們，到時他們的生活更加不能安生。

還有可能的是，患病的不止一人，而是一個家族，一個攜帶有傳病基因的家族，做掉一個人沒有什麼用。

傅錚臉上并無波瀾，似乎早已料到的反應。

他頓了頓，仿佛剛才那驚悚的建議只是拋磚引玉，冷靜地提出了第二種方案：“這個方法確實太過冒險，風險收益不正比。那麼，還有第二個方法。”

“什麼辦法？”

溫涼真怕傅錚再說出一條腦大開的辦法。

“不用調查。”傅錚平靜道，“直接毀掉。”

溫涼瞳孔微：“毀掉？”

“對，我們知道，艾瑪的真正數據肯定保存在阿爾忒彌斯實驗室，要想潛進去拿到數據，或者拿到他們人實驗的證據，難于登天，即便拿到了，于我們用也不大，法律程序時間太長，變數太多。”

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不如，直接毀掉整個實驗室。用最簡單徹底的方式，讓里面所有的數據、所有的樣本、所有的研究果，付之一炬，化為烏有。”

溫涼呆住，下意識地問：“然后呢？他們……會善罷甘休？”

傅錚角勾起一弧度：“他們或許會懷疑是我們做的，甚至能查到蛛馬跡。但當務之急，KL集團和那個核心的病人，最迫切的需求是什麼？是時間，是治病的藥，是實驗數據和樣本！”

“實驗室被毀，意味著他們多年心瞬間清零，核心項目遭毀滅打擊。他們必須立刻調所有資源，爭分奪秒地重建實驗室，重新招募樣本，重新開始實驗！這個巨大的窟窿，會像黑一樣吸走他們絕大部分的力和怒火。在實驗室重建完、新的‘治療方案’取得突破進展之前，他們本騰不出足夠的手、也沒有足夠的機，來全力對付我們。”

“……可，有凱勒醫院在，他們依舊會招募到更多的志愿者，進行實驗。”

溫涼眉頭微蹙，面不忍，“新的實驗室很快就會建立起來，新的悲劇會不斷上演，我們毀掉一個阿爾忒彌斯，不過是暫時打斷他們的一條手，治標不治本。反而會讓更多像艾瑪一樣的人，被推進深淵……”

傅錚：“所以，你選擇前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