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楚的疑問縈繞在溫明棠的心里，本無從解答。

就在溫明棠剛踏出室，遠就傳來侍衛的談聲：“崔大人有令，徹查永壽宮所有房屋。”

溫明棠臉一變，迅速翻墻離開。

崔府。

崔琰正伏案批閱文書，狼毫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墨跡未干的公文堆了半尺高。

忽然，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大人，太子殿下到訪。”

筆尖在“準”字最后一橫微微一頓，墨頓時在紙上暈開一小片影。

崔琰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將狼毫輕輕擱在青玉筆山上，整了整深紫服的襟，剛站起，書房的門已被推開，帶進一陣裹挾著龍涎香氣的微風。

蕭止淵一襲月白錦袍踏室，腰間玉帶上綴著的羊脂玉佩在下泛著溫潤的澤。

他面上帶著恰到好的淺笑，眼底卻似深潭般不見波瀾：“崔大人公務繁忙，孤冒昧打擾了。”

崔琰拱手行禮時，余瞥見太子袖口沾著的幾點暗紅，像是干涸的跡，聲音平穩得如同案上那方端硯：“殿下言重，不知有何吩咐？”

蕭止淵緩步走到窗前，修長的手指過窗臺上那盆蘭草的葉片。

從他后照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正好籠罩在崔琰上：“永壽宮近來不太平，孤甚是憂心。”

“臣已加派三班侍衛值巡查，”崔琰的目落在太子指尖那片微微的蘭葉上，“定保宮中安寧。”

“是嗎？”蕭止淵突然轉，在他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影。他邊的笑意更深，卻未達眼底，“不過孤還聽聞了另外一樁事，昨夜又有宮失蹤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起，你覺得此事是何人所為？”

崔琰不自覺地瞇了瞇眼，仿佛被那刺目的晃到：“此事臣已命刑部最得力的捕快徹查，”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想必很快會有結果。”

“如此甚好，崔大人辦事的能力，孤自然是放心的。”

蕭止淵說完，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在指間輕輕轉。青銅戒指在下泛著詭異的幽，戒面刻著的狼首紋樣栩栩如生，獠牙還沾著些許暗褐痕跡

“崔大人可認得這個？”

崔琰的瞳孔驟然收針尖大小，結微不可察地滾了一下。

他強自鎮定地湊近細看，聞到戒指上若有似無的腥氣：“此看著像是北境那邊的飾？臣之前曾在邊關見過類似的紋樣。”

“崔大人好眼力。”蕭止淵將戒指輕輕放在案幾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那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格外刺耳，“這是耶律羽的之，昨日在永壽宮西側的枯井邊發現的，此人頻繁進出永壽宮沒有被捉拿，想必真的有幾分本事。”

崔琰的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袖口襯的暗紋：“殿下是想？”

“孤希崔大人盡快將人緝拿歸案。”蕭止淵語氣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卻帶著不容抗拒的迫，“畢竟，歸原主才合禮數，不是嗎？”

一滴冷汗順著崔琰的脊背下，浸了里。

他面上扯出一個恰到好的笑容，眼角皺紋堆疊如折扇：“臣必定不負殿下之托。”

蕭止淵扯了扯角，“這可是為國為民的差事，崔大人莫要讓孤失。”

待蕭止淵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崔琰仍站在原地未，他盯著案幾上那枚青銅戒指，直到確認門外再無靜，才轉走向東側的書架。

手指在《春秋》書脊某輕輕一按，書架無聲開，出后面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暗室，耶律羽正倚在窗邊的榻上翻閱一本《大周地理志》。

過茜紗照在致的側臉上，襯得眉間那點朱砂痣紅得妖冶。

見崔琰進來，頭也不抬地問道，聲音慵懶如貓：“談完了？”

“你瘋了嗎？！”崔琰一把將戒指拍在紫檀案幾上，力道大得震翻了旁邊的茶盞。

琥珀的茶湯在案幾上蜿蜒流淌，浸了攤開的書卷，“這麼重要的信也能丟？還丟在永壽宮附近！你生怕他們不會去查永壽宮嗎？”

耶律羽這才抬眼，紅微勾出一個嫵的弧度：“這不是回來了嗎？”出涂著丹蔻的手指，輕輕將戒指撥到眼前細看，“東西丟了有人送回來就好，何必怒？”

崔琰額角青筋跳，太傳來陣陣刺痛：“蕭止淵已經起疑了！他今日分明是在試探！若他派人搜查府邸……”話未說完，他的手腕已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

“急什麼。”耶律羽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上幽蘭香氣撲面而來。慢條斯理地為崔琰斟了杯新茶，茶湯在白玉盞中漾出漣漪，“他若真有證據，方才就不會只是試探了。”

將茶盞塞進崔琰抖的手中，“喝口茶，定定神。”

茶香氤氳中，耶律羽抬眸看向崔琰，琥珀的瞳孔在線變幻中閃過一詭譎的金：“你放心，等事結束，自然有人接你回北境與妻兒團聚。”指尖輕輕劃過崔琰的服補子，“你兒今年該及笄了吧？聽說生得很是標致。”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崔琰頭上。

他沉默片刻，結艱難地滾了一下，聲音干得像砂紙：“你最好說到做到。”

“自然，我向來信守承諾。”耶律羽輕啜一口茶，突然話鋒一轉，“耶律齊有消息了嗎？”

崔琰從懷中取出一份用火漆封著的報遞過去，漆印上還沾著些許黑褐末：“蕭安媛的死，手法很像他的手筆。這是現場發現的痕跡，你最好親自看看。”

耶律羽接過報，角浮現出一真切的笑意，眼中寒冰乍破：“活著就好。”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書房外，一只通烏黑的烏停在飛檐的嘲風首上，紅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閉的雕花木窗。

突然，它振翅飛起，漆黑的羽翼掠過朱紅宮墻，消失在遠的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