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宇出一抹嘲諷的笑，“我不怕，我從來不信那些，就算天打雷劈又如何，這輩子，我怕過什麼？我要是怕，當初在無人區的時候早就死了。”

他想起那年，在零下二十度的荒原上，啃食凍僵的野狼尸求生的夜晚，心中對蕭震霆的恨意就多了幾分。

他收養自己，實則是在泄憤，他恨薄家每一個人，自然不會放過他。

蕭震霆眼中閃過一震駭，隨即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阿宇，就算我有目的又如何，你真的要跟我反目仇嗎？”

他往前湊近幾分，“別忘了，我雖然騙了你，但薄家同樣不會接納你！你算什麼？他們甚至沒有把你寫上族譜，薄家甚至不知道還有你這麼一號人！”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就連你的親生父親，也已經死了那麼多年，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如果沒有我，你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你什麼都不是！”

蕭衡宇的手猛地一。

蕭震霆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進他最脆弱的傷口。

但很快，他眼神重新變得狠厲，搖頭道：“不，就算薄子祁不知道我的存在，那他也沒傷害過我！是你......是你一直在利用我，讓我去殺自己的親人！”

要真算起來，到底誰更可惡？

蕭震霆沉默片刻，咬牙道：“你以為我想這樣？當年要不是被薄家到這個份上，我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恨？薄家打蕭家，還差點害死我最的人！還有現在，我淪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不是薄景州害得嗎？你不幫我報仇就算了，居然還拿槍指著我，蕭衡宇，早知道你是這樣，我當初確實不該養你。”

他布滿的雙眼死死盯著蕭衡宇，仿佛要將這些年的怨氣盡數宣泄出來。

息了幾下，蕭震霆繼續說道：“你不該恨我，你真正要恨的，是那個把你創造出來的人，你原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故意把你培育出來，送到我邊，你有沒有想過，他比我更恨薄家？他藏在暗，想利用你我的恩怨，攪得薄家天翻地覆！”

蕭衡宇的手微微發抖。

眼前仿佛浮現出那個從未謀面的神人，躲在影里，看著他一步步淪為復仇工，發出得意的獰笑。

那些被刻意忘的年碎片，此刻如同鋒利的刀片，在他腦海中瘋狂切割。

一瞬間，所有線索如閃電般在他腦海中串聯。

他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一個心設計的復仇武。

過了許久，蕭衡宇緩緩放下槍，“行，我先放你一馬。”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會找出你的同伙，那個將我送到你面前的人，等找到了，我會讓你們在間團聚。”

“而你，就好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為你做過的事贖罪吧。”

說罷，蕭衡宇頭也不回地轉離開，牢門關上的瞬間，蕭震霆繃的突然泄了氣，像一袋被走筋骨的爛，癱倒在椅子上。

............

醫院里，楚人和薄肆天說完，兩人沉默許久。

薄肆天結滾，艱難地開口：“你說，蕭衡宇是薄家的人？”

楚人輕輕點了點頭：“阿宇問了好多次，我都沒有說實話......”

“他心里對我，對蕭震霆的恨意太深，如果再知道蕭震霆領養他，是帶著其他目的，他心里的恨意會更深。”

抬起手，想要平鬢角的碎發，卻在中途無力地放下，“當年是我對不起他，沒有對他負責，也沒有讓他到一個正常家庭應有的一切，所以就算他恨我們，也是應該的......我只是不想，他過這樣，這些年，看著他在仇恨里掙扎，我心里實在難。”

“或許不知道真相，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薄肆天眉頭幾乎擰了一個結。

蕭衡宇，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弟弟，薄景州的小叔呢？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他腦海中炸開，讓他一時難以接。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的震驚，問道：“既然已經藏一輩子，現在為什麼要說呢？”

楚人擰起眉，剛要開口，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聽到楚人劇烈的咳嗽聲，薄肆天的心猛地揪。

蜷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頰泛起病態的紅，真如一朵在風雨中搖搖墜的病弱花朵。

“你怎麼樣？” 薄肆天急忙扶住的肩膀，聲音里滿是擔憂。

楚人擺了擺手，出一抹虛弱的笑：“你也知道，我時間不多了，現在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我也不祈求能繼續活很長時間了。”

“別說這種話。” 薄肆天剛要開口勸，卻被楚人打斷。

“肆天，你聽我說。”

楚人艱難地坐直子，眼中閃過一堅定，“我今天喊你過來，是有兩件事托付給你。”

頓了頓，繼續說，“一是蘇雪，我還是不相信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就去我的墳前，燒紙告訴我……如果實在找不到，那也不必了，說明我們已經在間團聚了。”

薄肆天的眉頭皺得更深，蘇雪的死已經鐵板釘釘，多方查找都一無所獲，這無疑是個艱巨的任務。

還沒等他回應，楚人又接著說道：“第二件事，就是蕭衡宇，他現在滿心仇恨，我怕他會走上絕路。”

的聲音哽咽，“我知道這兩件事都讓你很為難，畢竟跟你沒有關系，但是除了你，我沒有任何可以托付的人了，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楚人雙親都不在了，確實沒有親人了。

薄肆天皺了皺眉，空氣有些寂靜。

楚人著急道：“肆天，我只有這兩個愿了，你答應我好不好？”

“我只有你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了......”

在楚人的苦苦哀求下，薄肆天最終著頭皮答應：“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