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去過。

“去過。”

“師兄為靖安伯府擺了個風水陣，旺子嗣，是這樣吧。”

“對……”

“師兄當日算出了什麽？”

這下，清平不說話了。他來了京城雖時日不久，可整日裏游走在那些高門大戶中，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能說。他清楚的很。

顧知灼并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你算出來，靖安伯世子秦溯子孫宮兇星犯忌，命中無嗣。”

清平驚住了。

怎麽知道？！這事自己除了靖安伯夫人，絕對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算出來的。”顧知灼做了個掐指的作，半真半假道：“師父說，我呢，是祖師爺賞飯吃。”

清平不屑：師父跟誰都這樣說。

“師……”他一個不小心，差點喊了“師妹”。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這靖安伯世子合該是無嗣的命，這是天意，難違。至于靖安伯夫人讓貧道擺個旺子嗣的風水陣，也沒說只是旺他家世子的。”

“你瞧瞧，這一年來，他家添了好幾個孩子呢。”

確實不，顧知灼特意打聽過，靖安伯是庶子庶就添了七八個了，秦溯無子，可是秦溯往下的庶弟們，個個都是子嗣昌盛。

他著袖口，一本正經道：“貧道這銀子絕不是騙來的！”

顧知灼收斂起笑容，認真地說道：“師兄，我知你是好心，是想告訴靖安伯夫人，世子命中無子，不要強求。但你可知，靖安伯夫人僅僅只聽懂了‘兇星犯忌’，且認定了阿蠻是兇星。”

“阿蠻是我姑母和靖安伯世子的獨。”

啊？清平傻眼了。

“貧道提醒過靖安伯夫人，世子本該無嗣終老，幸而世子夫人煞氣重，僥幸得了一，人貴知足方保闔家平安。”

顧知灼嘆聲。

果然！這師兄是財貪利了些，但也不會取不義之財，該提醒的，他都會提醒到。

然，正所謂，天機不可洩。

修道之人，哪怕是看破了天機，也只能和對方說得晦，以免自己背負上洩天機的因果。

顧知灼兩手一攤，說道：“靖安伯夫人因著您的這番話，認定了是阿蠻害得秦溯斷了香火，所以，先是用針取了阿蠻的心頭，來求子，後來還要溺死。”

“所幸沒有得逞。”

清平的臉變得很差，一時沉默了下來。

顧知灼接著道：“師兄，這非你本意，也是因你而起。”

的確。清平默默點頭，倘若這真死了，就是因他而死，他苦修半輩子的功德大損不算，還得背負上這沉重的因果。

啊啊啊！清平煩躁地撓著頭，皮屑飛，半點不見得道高人的模樣。

他來了京城這一年，也算是謹小慎微了，誰能想到竟會在靖安伯府翻了船！

顧知灼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話鋒一轉：“靖安伯世子新得了一個麟兒，過兩天就要辦洗三了，這麟兒的降生也是多虧了師兄，如今嘛，你也該去慶賀一下，是不是？”

這話說得。清平總覺得每一個字都是在嘲諷自己。

等等！

“靖安伯府換世子了？”清平問道。

“沒。”

“你別說話，讓我理理。”清平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好使。

靖安伯世子命中無子，但他得了一個兒子就要洗三了，所以……

“懂了！”

“靖安伯府必會給你下帖子的。”顧知灼彎彎，笑得一派天真，“師兄，你辛苦一下，就去洗三宴上把那些秦家人沒有聽明白的話，再細細的，一個字一個字，好好與他們解釋解釋。免得他們一再誤會，再做下什麽胡塗事連累到你，就不好了。”

清平：！

這丫頭，是真壞！的意思分明是自己去洗三宴，當著全京城賓客的面，把靖安伯世子被戴了綠帽子，又沒本事生孩子會絕嗣的事全給揭出來。還口口聲聲是為了他好。

瞧這心肝，嘖嘖，肯定是黑的。

師父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收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