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母親。”
顧知灼儀態端方地見了禮,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白昌家的就站在季氏後,對上的目,白昌家的擡了擡下,一臉的倨傲。
顧知灼笑了笑,問候道:“母親的臉不好,是近日沒有睡好?”
這話聽在季氏的耳中,簡直字字心。
一連做了兩天的噩夢,後面幾天,只要一閉上眼睛,長姐就會出現在面前,連睡都不敢睡。
“還好。”
季氏不耐地敷衍了一句,接著顧知灼進來前說的話,又道:“……母親,您就讓我把琰哥兒接回去吧。”
顧太夫人搖了搖頭:“琰哥兒已搬去了前院,沒有再搬回來的道理。元初,我知道你就這麽一個兒子,可心裏再放不下,也不能把一個男孩子一直養在宅啊。別說是咱們府了,但凡有規矩的人家,五六歲的男孩都得搬。元初呀……”
“母親,媳婦沒說不搬。”季氏心切道,“琰哥兒的燒一直不好,他上的傷又痛得很,兒媳實在害怕。他打小都沒有離開過兒媳,現在生著病,卻只能孤單單一個人躺著,母親,琰哥兒還不到六歲,這萬一折了……二哥兒沒了,咱們府加上琰哥兒,僅僅也只有三個男丁。”
“您忍心嗎。”
這麽一說,太夫人也慌了,忙問:“大夫沒去瞧過嗎?”
“瞧過了!”季氏的心頭說不出的煩,“藥開了一副又一副,吃幾天,一點用都沒有。”
“母親。”
季氏哀求地看著顧太夫人:“就讓琰兒先回來住上幾日,等他的病養好了,兒媳再把他送回前院去,好不好?”
要不是琰兒病的實在嚴重,也不會低聲下氣。
這……顧太夫人有些為難。
顧琰確實犯了大錯,差點害了阿蠻,白兒叮囑過,讓別一時心,這孩子在宅養歪了,得好好掰掰。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
下意識地去看顧知灼,當時讓顧琰去前院住也是顧知灼的意思。
“母親。”顧知灼起頰邊的碎發,不不慢地開口了,“琰哥兒吃的藥,藥材對嗎?”
“當然。”季氏心中窩著火,“全都是府裏現的藥材抓的。”
和大多數的高門大戶一樣,鎮國公府也有一間庫房,專門用來存放一些常用的,和稀罕的藥材,全是挑細選過的,品相遠要比外頭現抓的藥好上不止一籌。
大夫開了藥,直接去小庫房就能抓齊。
顧知灼重複了一遍:“藥材對嗎?”
什麽意思!?
季氏第一個念頭就是在耍自己,臉沉沉的。
“萬嬤嬤,”顧知灼自行吩咐道,“你去把顧琰的藥,拿一份過來。”
萬嬤嬤看了季氏一眼,見沒有說話,連忙親自回去拿。
白昌家的眼神飄忽不定,心一點點提了上去,忍不住開口:“夫人……”
“怎麽?”顧知灼眉梢一挑,“白昌家的,誰允許你了?這般張,是藥材不對?”
“第五天了,你沒惹母親生氣吧。”
說話慢悠悠的,正如五天前一模一樣。
白昌家的打了個寒戰,這五天來,眼看著四爺一會兒傷,一會兒病,全都讓大姑娘說中了,心裏多有些後怕,生怕應了大姑娘的這句話,又反複告訴自己,大姑娘沒這能耐,就是打不想嚇唬,占占上的便宜罷了。
想了又想,就索一直跟著夫人套近乎,夫人走哪跟哪,免得不在時,有小賤蹄子來告的狀。
第五天都快過去了……
不會出岔子吧?
白昌家的心跳如擂鼓,不時往門口張。
不過拿了些回傭,那些商家不至于這麽大膽,連國公府要的藥材都敢給次品吧?
一定是大姑娘在危言聳聽。
萬嬤嬤來去匆匆,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份包好的藥材。
這是昨天大夫開了方子後,去小庫房抓來的。
白昌家的雙手攪在一起,指尖發白。
萬嬤嬤呈給了季氏,季氏說道:“大姑娘要瞧,就給大姑娘。”
倒要看看,顧知灼能瞧出什麽花樣來!
于是,藥材就放到顧知灼手邊的茶幾上。
顧知灼用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了幾下,拿起了一塊柴胡。萬嬤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瞳孔急,這柴胡……
萬嬤嬤著手拿了過去。
柴胡的品相極差,上頭不止有蟲,還有些黑斑和白。
顧知灼又拿出了一小段麻黃。
萬嬤嬤趕接過,麻黃在手裏,的,一還有些水滲出來,都爛了!
驚聲道:“夫人。這藥材……”
季氏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趕沖過去,纖細白淨的雙手在這一堆藥材中拉著,越翻就翻是心驚膽戰,這些藥材不是黴變,就是生蟲,就這麽混在別的藥材中間,要不是現在仔細地一一去看,一時間本發現不了。
顧知灼哂笑道:“這藥喝下去,能好得了,才怪。”
“這些呢,幾個銅錢就能買一大車了!哎,咱們府裏也不知道吃了多久這垃圾,難怪太夫人您的子總也不好。”
顧太夫人讓祝嬤嬤也拿了一點過去給看,想著顧知灼的字字句句,怒火騰騰的冒了起來。
砰砰地拍著茶幾,怒道:“采買是誰在管!?”
萬嬤嬤口而出:“是、是白昌家的!”
白昌家的雙抖得厲害,跪在了地上。
“奴、奴婢……”
膝行著從季氏後爬了出來,跪伏在太夫人面前,冷汗涔涔。
季氏的角繃著,臉上沉如墨,濃濃的怒火縈繞在眉眼間,仿佛快要把吞沒了。
顧知灼擡起手,五指張開,笑地道:
“第五天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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