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是唯一正版……

酒樓門前打得撕心裂肺, 呼喊聲連連。

顧知灼歪頭看了看，認出來了，被打的那個是秦。

沒意思。

“公子, 我們走吧。”

“顧大姑娘，救我……”

“幫我、幫我去我大哥！我大哥有銀子, 別打了。”

經過門口的時候, 秦看到了，抱著頭大聲呼救，顧知灼只當沒聽到，拉著謝應忱的袖，若無其事地繞了過去。

謝應忱聽話地讓拉著，見好奇就道：“秦宿在藏香閣不給銀子, 跑了。”

公子怎麽什麽都知道？顧知灼看他。

“秦沉說的。”

難怪！秦沉啥都說。興致：“後來呢？”

“藏香閣上靖安伯府討要銀子，靖安伯府給不出來，秦溯就把秦拘在府裏不許出門，想要賴了這筆賬。”

這個顧知灼知道！靖安伯府為了前不久的那場洗三宴, 掏了家底。上一世的時候, 有姑母的嫁妝撐著，靖安伯府依然鮮亮麗，如今嘛, 怕是得不敷出。

靖安伯這一大群的庶子庶都得秦溯來養，想想就替他高興。反正他也甚庶弟。都是“兒子”嘛。

所以說，秦是待不住溜出來的, 被藏香閣的人給逮住了？

活該。

“公子, 花燈！”

顧知灼揚手指向不遠一個賣花燈的鋪子，把後頭的一切全都拋諸腦後。

花燈鋪子的門前掛著五六盞燈籠，在瑩瑩燭映照下, 連最普通的兔子燈都像是琉璃做的一樣，亮晶晶的。

“爹爹去西疆前答應了我，回來後給我買花燈。”

“他還說，等他回來，就帶我去放孔明燈。”

“後來，他再也沒回來。”

的眸暗了一瞬：“賴皮，爹爹說話從來不算話！”

“我給你買。”

謝應忱隔著袖反手拉著走進了花燈鋪子，等到出來的時候，顧知灼的手上提著一盞走馬燈。風一吹，走馬燈滴溜溜的轉，上頭的魚鳥似是活了過來，靈極了。

花燈在手上輕輕晃，長長的穗子在風中搖曳。

顧知灼時不時地一下走馬燈，高高提起來給他看。

真是太容易滿足了。

謝應忱的眼底溫和帶著幾分繾綣，心裏有一種玄而又玄的覺告訴他：曾經失去過一切，所以現在，只稍微多擁有了一點點，就能讓心花怒放。

“姐姐。”

一個小孩開心地住了。

顧知灼一回首，看向路邊的餛飩攤。

“是你呀！”

小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喜笑開道：“姐姐，你說得真準，我們那天早了半個時辰收攤，一點兒都沒淋著雨。這個請你吃。”

小孩的掌心裏放了兩顆落花生，一臉期待地看著。

落花生在手上得有些久，殼上略有，一直舍不得吃。顧知灼笑得接過，從荷包裏也拿出幾顆薄荷糖，塞給了。

“我也請你吃。”

小孩笑得甜的。

“公子，我們吃餛飩，我請！”

顧知灼拉著他去了餛飩攤坐下，把花燈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上，點了四碗餛飩，還有重九和晴眉的。

“要大份！”

餛飩還沒吃上，懷景之就找了過來。

他目視自家公子錦華服，當街坐在木板凳上和顧大姑娘一起等著餛飩煮好，有點一言難盡。

他上前低聲道：“公子，皇上宣您進宮。”

謝應忱輕咳了兩聲：“你告訴他，我病了，病得很厲害，進不了宮。”

顧知灼噗哧笑出聲來：“懷景之，你要不要吃餛飩？”

懷景之：“……”

“坐下吧，差不了一時半會兒的。我家顧大姑娘請客。”謝應忱招呼了一句，“阿婆，再加一碗，要大份！”

懷景之的眼角了：您就算這麽大大方方說是“您家的”，顧大姑娘也沒聽懂啊！

“餛飩來了！”

阿婆帶著孫把一碗碗餛飩端了過來，熱氣騰騰。

懷景之坐到長板凳上，一扭頭，就見顧大姑娘練地給公子遞了一把調羹，又只給自己的碗裏放了些蔥花。甚至知道公子不蔥花？

這些天來，皇帝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公子擺了一道，連番的打和試探，短短幾天就和公子明裏暗裏的鋒了至三回，公子趁機他松口答應撤走府裏的錦衛，終于得以徹底自由出。

懷景之暗暗擔心公子步子邁得太快，會引來君心猜忌，暗下死手。

當年先太子如日中天，不也照樣死在了謀中！若非公子當機立斷，主去涼國為質，怕也逃不過死的下場。

如今，那一位在龍椅上已經坐了六年。

公子的羽翼尚未滿。

一旦公子得太急，說不得又會招來一場腥風雨的栽贓，徹底鏟除公子這個禍患。

懷景之看著冒熱氣的餛飩，有些食不下咽。

“懷景之。”顧知灼開口喚道，“你發現沒？”

什麽？

顧知灼單手托腮道：“你愁眉苦臉的樣子，至老了十歲。”

“吃餛飩。”謝應忱敲了敲碗沿，“天不會塌的。真要塌了，不是還有你嘛，幕僚那麽好當？”

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肆意張揚，懷景之的記憶裏，這只在他十四歲以前出現過。

公子覺得天塌下來自己頂得住？

懷景之崩了肩膀，一種使命油然而生。

這些天來，在心口巨石一挪開，整個人都清明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幕僚，他該做的是讓公子沒有後顧之憂。

他忍不住去想，要是急了那一位，栽髒陷害怎麽辦。

簡單。

宮！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就止都止不住，短短一瞬間，他甚至連宮前該做哪些準備都想好了。

他端起碗，稀裏嘩啦的一口氣把一大碗餛飩全吃下肚，又匆匆忙忙地告退，回去應付來傳召的侍。

“他可真忙。”

上一世就是個勞命，心思還重，公子死後不到三年，他就兩鬢霜白了。

“把手給我。”

謝應忱的嗓音人骨。

他將一個荷包放在了的掌心中，顧知灼一打開，裏頭是一張絹紙。

絹紙上頭，事無細地寫了阿烏爾城上下員的履歷和脾。

“此去，至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你沒出過遠門吧。”

沒有。至這一世沒有。

“你把重九帶上。”

顧知灼答應了，對著重九笑了笑：“辛苦你了。”

“公子，吃花生。”

把落花生分給謝應忱一顆，紙頭去看絹紙。

咔嗒。

謝應忱輕輕一，花生殼碎了，裏頭臥著兩顆花生米，謝應忱拿起一粒喂到了邊。

顧知灼正在低頭看絹紙，眉頭擰得的，想也沒想就張去接，在他的指尖留下了淡淡的溫。

花生又香又脆，一粒吃完，絹紙也看完了，顧知灼滿眼的難以理解。為什麽皇帝會認為一個剛剛出仕的學子會無師自通的懂軍政呢。

“每城都這樣？”

“每城都這樣！”謝應忱點頭，“所以，西疆如今并不太平。”

要是顧三爺沒有給安排足夠的人手，那就他來。

暫時只給了重九，也是想著別手太多，惹了顧三爺不快。

顧知灼把絹紙放好，鄭重道：“我會小心的。”

吃完餛飩，又逛了一會兒，來時說好了送謝應忱回去的，結果不知不覺地繞了一圈後，就變了謝應忱送回去。

秦沉已經駕著馬車等在了府門前。

提著走馬燈，帶上重九，顧知灼和他揮手道別，整個人全然沒有了在午門時的暗衰敗。

一進府，顧知灼來了大管家陳今，讓他給重九安排一下住，又順口問了一句：“三叔父和姑母回來了沒。 ”

大管事看了一眼重九，顧知灼就道：“說吧，無妨。”

“是。三老爺和大姑去了城外的千機營，三老爺代了今日可能回不來。”

千機營是太祖皇帝特許鎮國公府組建的親衛營，顧以燦這回剿匪沒有帶上千機營，如今這三千人就駐紮在京郊的營地。

一來一回至也得三個時辰，今日確實回不來。

陳今又道：“姑娘，還要再帶季家人來京城嗎？”

季氏被聖旨貶為了妾，挪用虧空的事也全都揭到了明，還需要帶季家人來嗎。

“帶。”

妥協只為權宜，這口氣堵了兩世了，不鬧個天翻地覆咽不下去。

陳今不問原因，躬應命。

他剛要說派去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一個眼的婆子急匆匆地過來，見到顧知灼頓時滿眼驚喜：“大姑娘，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跑得氣籲籲。

顧知灼秀眉微蹙：“出什麽事了？”

“四爺和二姑娘打起來了。”

一聽到四爺，顧知灼就湧起一種掩都掩不住的煩躁，生怕顧知微吃虧，向重九道：“你先隨陳大管事去休息，出發時間我們明天再定。”

說完，匆匆跟著婆子走了。

顧知灼走得很快，邁過儀門，道：“你接著說。”

“是。”婆子踩著小碎步，跟在顧知灼後，說道，“二姑娘和徐家表姑娘路過花園的時候，正好夫、正好季姨娘被送回來，二姑娘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就問了幾句，祝嬤嬤和說了，誰想讓四爺給聽到了，四爺說季姨娘不是妾，讓們不準說。”

“二姑娘沒有理會他就走了，去陪太夫人用膳。用過膳要回去，四爺竟然還等在那裏，和二姑娘鬧了起來，差點把二姑娘推下池塘。”

顧知灼心口一：“然後呢？”

顧家人上一世死絕了，的妹妹們全有死劫尚在，但凡有點危險都擔心。

“徐家表姑娘擋了一下，掉下了池塘。 ”

婆子用了一個比較婉轉的說法，其實是讓顧琰給推下去的。

顧知灼腳下的步子更快了，順著長廊匆匆而行，沒一會兒就到了花園。

花園的池塘邊上圍了不的丫鬟婆子，連二夫人徐氏也聞訊趕了過來。

婆子們已經把徐迎兒從池塘裏撈出來了，靠在一個婆子的上，全嗒嗒的，一邊咳嗽一邊氣，襟被拉扯著出了半邊肩膀，胎記若若現。

“迎兒！”

徐氏捧著一個鬥篷快步過去，正要去把徐迎兒裹起來，作突然一頓。

直勾勾地盯著徐迎兒在外的肩膀，有一瞬間的愣神。

“娘，給我！”

顧知微一把奪過鬥篷，給徐迎兒披上，又接連道：“大夫呢，大夫來了沒。”

“快去再催催。”

“去煮一壺姜湯。還有……”

有理有條的吩咐聲在見到顧知灼的那一刻頓住了，所有被強行下去的後怕隨而來，扁了扁，喚道：“大姐姐。”表姐掉下水的時候，怕死了，差點想跟著跳下去。

“照二姑娘的話去做。”顧知灼把花燈給晴眉，過去瞧徐迎兒。

了一下脈，讓徐迎兒靠在了的上，作悉地用手指輕按著小腹，口到嚨的幾個xue位，徐迎兒哇地一下把水吐了出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緩過來了。

“沒事了。”

“先送表姑娘回去，把裳換了。”

顧知灼使婆子來背徐迎兒，如今和顧知微住在一塊兒。

“誰讓你們走了！”

男尖著沖了過來，對著顧知灼嚷嚷著：“顧知灼，是們先說我娘壞話的。”

還不到六歲的顧琰雙手叉腰站在顧知灼的面前，憤憤地控訴著：“們說我娘是妾！”

他樣貌生得極好，紅齒白，就是歇斯底裏鬧起來的樣子，顯得有些面容扭曲。

他盯著顧知灼，想讓給自己做主。想讓說，他沒錯，是他們說話活該。

“我們沒有。”但凡有教養的姑娘都不會在背後議論人，更何況還是長輩，顧知微嘟著道，“我只是問了問祝嬤嬤。”

“你有！”顧琰戾氣十足道，“我娘不是妾，是國公夫人……”

顧知灼吐字清晰地打斷了他：“就是妾。”

“不是！”

顧琰掐著嗓子大，聲音刺得人耳朵痛。

顧知灼一把提起他的領口，問道：“是你把迎兒推下去的？”

“是我推的。”

顧琰滿腹委屈。

他們都說他娘被貶妻為妾了，還不讓他見娘。

娘要是了妾，他以後豈不是變庶子？一波波的恐慌不停在他心頭湧起，他只想有人告訴他，這是在騙他，在哄他。

他怕極了。

“顧知灼，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顧琰拿腳去踹，臉蛋憋得通紅，“顧知灼，你是我姐，你為什麽要幫著外人欺負我？！”

不知悔改。

顧知灼的臉漸冷，提著他的領口往池塘拖。

“大姑娘。”蕊黃和顧琰的娘著急忙慌地圍了過來，“您別來……”

“顧知灼，你放開我……”

顧知灼放開手，不等顧琰再嚷嚷，一腳踹了下去。

撲通！

顧琰臉上流出難以掩飾的驚恐。

直到前一刻，他還以為顧知灼是在故意嚇唬他，接著，恐懼和池塘水一同而來，一下子把他淹沒了。

所有人都驚住了，誰也沒想到，大姑娘竟然會真得踹。

徐氏呆了一瞬後，立刻吩咐道：“救四爺上來，都愣著做什麽。”

一個個會泗水的婆子接連往池塘裏跳，一陣人仰馬翻。

顧知灼只看了一眼，這池塘水不深，有這麽多會水的婆子在，淹不死人。

一言不合就要推人下水，他也該點教訓。

“二嬸母，你先陪微微們過去，我一會兒就到。 ”

顧知灼來管事嬤嬤：“傳我的話，皇上有旨，奪季氏國公夫人的誥命。從今往後，季氏是妾。”

季氏剛被送回來，府裏就有傳言說，季氏被貶為妾了，現在顧知灼親口承認了這件事，所有人全都一臉震驚，就連徐氏，端莊的臉上也出了一抹訝。

徐氏沒有多問，先走一步。

顧知灼跟著道：“去把正院收拾出來，哪家哪府都沒有一個妾住在正院的道理，安排個小院子給季氏，無事不許出來。至于顧琰……”

顧琰他沒嗆幾口水，就是嚇得不輕，在娘的懷裏。

“送去前院。”

“是。”

丫鬟婆子們紛紛應諾。

吩咐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後的顧琰突然尖了起來，又哭又鬧的囂著。

顧知微住的朝雲院離得不遠，顧知灼到的時候，大夫剛剛來，屋子鬧哄哄的，把顧知微了出來，說道：“我過兩天要出趟遠門，明天用過午膳後，你到我這兒來，我帶你見見管事嬤嬤們，我不在的時候，你和南南搭把手，府裏上下就給你們了。”

“啊！”

顧知微連連擺手：“大姐姐，我不會。”

“不會就問祖母。”顧知灼的發頂，“出錯了也沒事，反正是在咱們自個兒府裏，沒什麽大不了了的。”

“我得去邊關，你們不能讓我走得不安生吧？”

三叔父說得對。

顧家不能只靠一個人。

的妹妹們也是很能幹的！

十一歲的顧知微頓覺自己被賦予了重任，小臉一下子嚴肅起來：“是，大姐姐！”

“先進去看看你表姐。”

顧知灼方才過脈，因而并不擔心，大夫出來後說得也差不多，無外乎是了些驚嚇，開了副安神湯。顧知灼便沒有久留，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坐到人榻上，靠著大迎枕，倦意就湧了上來。

一覺睡醒已是三更。

瓊芳值夜最是妥帖，早就備好了各式各樣的宵夜，吃完宵夜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顧知灼倒頭又睡著了。

這一覺幾乎睡到了正午，徹底清醒了。

等到顧知灼帶著顧知微和顧知南一同見了管事們，把一些重要的事一一代妥當後，顧白白和顧繚繚從軍營回來了，沒得停歇地又趕到前院。

剛踏進院門，鄭戚也正好過來，只比慢了一步。

“怎麽了？”

見是他親自跑，顧知灼停下腳步問道。

“大姑娘。”鄭戚遲疑了一下，稟說，“三皇子殿下來了，指名要見三老爺。”

“三皇子？”

瓊芳輕聲稟道：“季姑娘是昨夜三更左右回來的。”

原來是為了季南珂來的啊，生怕顧家虧待了他的心上人。

顧知灼冷笑連連：“我去吧，你去和三叔父說一聲，讓他不用過來。”

說完，拐了個彎，直接去了正堂。

三皇子謝璟穿著皇子蟒袍，背對著門雙手負在背後，通上下散發著怒氣，似乎是聽到了靜，他回首威嚴道：“顧三爺……”

看到顧知灼的一瞬間，所有的聲音消失了。

他臉上的倨傲瞬間崩不住了，聲勢也弱了，支支吾吾地指著：“你、你你、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