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是唯一正版……

皇帝促不及防, 一鞭子在他的手臂上，鞭梢的倒刺劃開了寶藍的袖，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皇帝吃痛的捂著手, 龍大怒：“禮親王，你放肆。”

禮親王素來是好脾氣的, 對宗室上上下下的孤兒寡婦全都照顧有加, 皇帝繼位以來，他謹守君臣本份，這還是他第一回氣這樣。

小老頭的口一起一伏，用鞭子指著季氏質問道：“你知不知是誰？”

“你後宮又不是沒人，非要，非要……”

他眼角泛起水。

自己沒有好好規勸住皇帝, 實在對不起先帝爺。

“爺。”季氏淚水順著白淨的臉頰落下來，臉上的疹子更紅了，甚至有好幾顆還滲著膿水。仰起臉，如驚的小鹿一樣, 怯生生地說道, “都是妾的錯，讓妾死了吧。妾不配留在您的邊，只要您的心裏有妾在, 妾這輩子就值了。”

作勢要走，姿態楚楚可憐，可配著這張臉, 一舉一都讓人看著做作的很。

偏偏皇帝就吃這一套, 他雙臂環抱住了，祈求道：“若兒，別走, 不要離開朕。”

小允子站在後頭，臉徹底崩不住了。

謝璟讓他來報信，他死趕慢趕的，搶先一步到莊子，

可是，不管他怎麽勸，皇上都不肯走，也不肯躲起來。季氏一哭，他就去哄，哄完了還說，這樣正好，能名正言順的把季氏帶回宮，他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什麽的。

他勸了，李得順也勸，皇上本不聽啊。

小允子真的要哭出來了。

謝璟簡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臉，他能想象到那會是多麽的富多彩，跟幾天前的自己一樣。

“朕說過要帶你回宮，給你名份，朕不會失言的。”皇帝擡頭的時候，眼中的化為了憤怒，“誰要是敢攔，朕就誅他們九族。”

這句話是盯著禮親王說的，罵的分明也是禮親王。

禮親王簡直要氣笑了，拿著鞭子的手抖了抖：“皇上，臣姓謝，您也姓謝。臣的九族也包括您，臣與您是近支，近支！”

“誅了算了，大家一起死，這江山也不要了。免得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被您害得……”禮親王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音調揚起，“……沒臉見人！”

皇帝怒罵道：“朕納個妃子還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禮親王負宗令之責，他可以不管朝堂事，但是，這種事涉皇家面，一個弄不好就會顛覆江山的事，他不得不管。

這是先帝當年命他為宗令，把打王鞭到他手中時，千叮萬囑的。

他嘶啞著聲音問：“您要納的是誰？”

“若兒。”皇帝牽著季若的手，溫的用手指為去淚痕。

“又是誰。”禮親王不用皇帝回答，高聲道，“是鎮國公夫人，夫家姓顧！是有夫之婦。”

“鎮國公對朝廷有大功，您納誰都不能納個臣妻。”

他急怒攻心，有些糊塗，忘記季氏已經被貶為妾了。

“您一意孤行，讓人不齒！”禮親王抖著聲音，“如今滿京城人人都知您強奪臣婦，與人通|，前朝君主再昏庸，也沒有出過這等荒唐事。您不知悔改，及時回頭，還要剛愎自用的到什麽時候！”

“鎮國公已經死了。”皇帝的眼中倒映著季氏的倩影，滿不在意道，“讓顧家出一份放妾書，從此若兒就是自由人，今生今世與朕相守不分離。”

瘋了。他簡直是瘋了。

禮親王大口大口地著氣。

他原以為皇帝再如何不至于如此荒唐。

甚至在來的路上他都在懷疑，這是不是謝應忱心安排和設計好的陷阱。

然而……

謝應忱要是能著皇帝說這種瘋話，還不如讓皇帝心甘願地寫退位詔書算了，還要什麽陷阱。

他所有所有的奢，都在這三言兩語中，徹底毀了。

禮親王捂住作痛的口，幾近跌倒，謝璟趕過來扶住他：“伯祖父，您別生氣，好好和父皇說……”

禮親王甩開他，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再一次問道：“顧琰是不是您的私生子？”

他祈求皇帝能說一個“不”字。

要是沒記錯，顧琰已經六歲了，若他真是皇帝的私生子，就代表了鎮國公還在世的時候，皇帝已經和季氏勾搭在了一起。

就像那些百姓們說的，鎮國公為了大啓，在前頭流殺敵，直到命不保，骨不全。

皇帝卻一邊著他帶來的四海升平，一邊勾引他的媳婦。

若是這樣，若是這樣……

天理不容！

禮親王死死地盯著他，拼盡全力大道：“是不是？”

“是。”皇帝滿不在意道，“琰兒是朕的九皇子，朕會帶他回宮，玉牒，昭告天下。”

禮親王的頭腥甜，沸騰的直沖腦門。

皇帝溫地側首看向季氏：“若兒，朕答應過你的事，不會食言。”

“朕要立你為皇貴妃。”

“妾知道。”季氏極了，依偎在他的懷裏。

衆目睽睽下，皇帝憐地摟住了。

其他人全是一副震驚臉，在皇帝這番意的自白下，所有的謀論全都消失怠盡。

“首輔，首輔啊。”衛國公扯了一把宋首輔的袖，“你說這事……哎。後宮三年一選秀，咱們皇帝是人見太多了，厭倦了，胃口都變了？”

他把聲音得極低：“不瞞你說，我之前還以為是大公子在背後指使的呢。”

宋首輔：“大公子風霽月。”

“是是是。”衛國公連連道。自己真是昏了頭了，謝應忱再厲害，也不能皇帝心甘願的承認通|。

禮親王慘白的臉頰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眼眶充。

他打王鞭，揚起了鞭子。

啪！

這一鞭，披頭蓋腦地打在了皇帝的肩上。

“啊。”

皇帝痛得跳起來。

禮親王在今天以前，從來沒有使過這打王鞭，他曾經以為這輩子都用不到。

這條打王鞭將會是一個象征，從每一代的宗令手中傳下去，千秋萬代的護著謝氏宗祠。

啪！

又是一下。

皇帝沒來得及護住季氏，鞭梢從季氏的口劃過。

季氏發出一聲呼，皇帝頓時慌了神，他摟著季氏，怒不可遏道：“禮親王，你拿著當令箭，真以為手上有打王鞭，朕不敢殺了你！ ”

小老頭氣息紊，他的手臂無力地垂著，在聽到這句話時，他猛地擡起頭，舉起鞭子。

鞭子無力地甩出去，皇帝抓住鞭梢，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禮親王往前跌了幾步，他怒火攻心，已是強弩之末，聲道：“昏君、昏君……你不配……”

話音未完，他往前倒了下去，直摔在地上。

“伯祖父。”

謝應忱第一個發現，沖過來接住他。

謝應忱蹲下，用手臂撐著他的後背。

禮親王口吐白沫，兩只睜得大大的，大半都是眼白，四肢一一的，氣若游。

他的臉漲得通紅，沸騰的熱全都湧到大腦，

哪怕謝應忱不通醫，他也看得出來，這是中風。

被氣得中風了。

“禮親王！”

“王爺！”

其他人也是大驚失，匆匆圍了過來，宋首輔面僵地問道：“大夫，這裏哪兒有大夫？”

這裏哪會有大夫。

莊戶們大病小病大多自己扛，扛不住了才會去十裏外的鎮子上找大夫。

謝璟嚇白了臉：“我們先回京，回京找太醫。”

宋首輔搖頭：“來不及了，從這裏回京至要兩個時辰。”

禮親王這樣，肯定不能趕路，坐馬車也得慢吞吞的走，兩個時辰都不一定夠。

就算打發侍衛回京，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得近兩個時辰。

禮親王的四肢一一的，區區片刻，他已是出氣多，氣，絕對撐不到太醫來，連去鎮子上大夫也來不及。

謝應忱探了探他的鼻息，從袖袋裏拿出一個平平無奇的瓷瓶，倒出了一顆褐丹藥。

他一手住禮親王的下顎，把丹藥塞進禮親王的裏。

“王爺，這是……”

宋首輔剛想問，又立刻止住了聲音。

“保命的。”

謝應忱這一句是解釋給周圍其他人聽的。

丹藥是師父無為子給的，一瓶八顆，夭夭給了他四顆。

哪怕是剛剛咽氣的人，也能起死回生。

丹藥口即化，順著口水進了禮親王的嚨。

剛剛咽下去，他一口氣就回了上來，禮親王瞳孔渙散，抖手指虛弱地說道：“臣，只要還是宗令一日，就絕不答應……您納此人。”

禮親王剛倒地的時候，皇帝還略有些驚慌，如今聞言他怒道：“哼，朕就是要納若兒。”

“朕不但要納，朕還要立為皇後。”

“朕要立琰兒為太子。”

這話中，多有些是一時激憤後口而出，但依然如一道巨雷在謝璟的頭上轟然落下。謝璟可思議地朝皇帝看過去。

皇帝迷季若，他疑，他不解，但更多的也只是害怕被人發現。

他生氣是氣在季南珂利用自己，幫姑母爭寵。

但是，他從未想過，這把火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什麽立顧琰為太子？

立一個生子為太子？！

父皇對他這麽多年的疼，都比不上一個生子。荒唐！

一種危機籠罩在謝璟的心頭，遠比面對謝應忱時更加的強烈危機。

說到底，謝應忱是廢太子之子，他繼位的可能極小。然而顧琰不一樣，一旦父皇承認了他的份，上了玉牒，他就是皇子，和自己并無不同。

珂兒。

他對珂兒從無二心。

可是，珂兒不但利用他為姑母爭寵，還利用他，把他當作墊腳石，助表弟登基。

他呆若木地怔在原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爺。”季氏眼含熱淚，這些年的等待沒有白費。

地說道：“妾不值得您對我這麽好。”

“你值得，從前是朕忽略了你，讓你了這麽多年的委屈。”

皇帝目視下頭，冷臉道：“朕心意已絕，誰要勸，誰就去撞死在金鑾殿上吧。”

墜在最後頭的季族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經歷過前朝末年，他的親祖父是前朝的最後一任首輔，可連前朝的末代君主都沒有荒唐這樣。

大啓朝，真的值得季家出仕嗎。

會不會又當一回亡國之臣？

季族長有些心灰意冷，他沉默著，直到聽到一聲“皇上可想好了？”

“不後悔？”

他驀地擡頭，循聲去看。

他記得此人，從站上城牆起，此人便是衆所矚目的中心。

他們他辰王？

他話不多，但每一句話，總能讓其他人在無意識中按著他的想法去做。

和顧大姑娘的行事風格特別像！

“朕當然不後悔。”

皇帝淩厲的目投了過去，聲音冷得仿佛含著冰渣子。

他是謝應忱？季族長驚了一跳，太孫謝應忱？

謝應忱與皇帝的目相了片刻：“皇上此舉，恕臣難以從命。”

他低頭對禮親王道：“伯祖父，我先帶你回京城。”

禮親王呆滯地意識到謝應忱在和他說話，極慢地點了下頭。

他的腦中仿佛籠著一層薄霧，只剩下最後一點神支撐著他保持清明。

謝應忱說不管就真的不管。

他問莊戶借了一輛馬車，讓重九把禮親王安置在馬車上後，也不理會其他人，先行回了京。留下衆臣面面相覷。

“首輔啊。”衛國公府又去扯他袖，小小聲地問道，“辰王這是什麽意思，他不管了嗎？”

宋首輔思忖片刻，看懂了謝應忱的用意。

他們這些人見到他的昏庸怎麽夠，午門還有這麽多百姓“等著”看呢。

失好。

跟自己一樣，都失了才好。

他冷哼著反問道：“管？怎麽管。”

“連禮親王這條命都不一定能撿得回來，你還想讓辰王來管。他管了，你們會抗旨，去聽他的？”宋首輔甩開他抓著自己袖的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讓辰王擋在前頭，你們伺機而。”

在失到極點後，宋首輔所有的緒都化作了淡漠。

連皇帝都不怕丟人現眼，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還在乎什麽。

皇上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他通|，想背負上這千古罵名，為天下人所不恥，就去做好了。

“若兒，等回了京後，我就命鎮國公府寫放妾書，帶你和琰兒一起進宮。”

皇帝抓著季氏的雙手，一見到，他的心跳就會加快，心裏的不可思議。

他從前怎麽沒有發現自己這麽喜歡。

想到錯過了這麽多年，皇帝發瘋似的想要彌補。

補償。

補償他們的孩子。

“爺……”

季氏地撲進他的懷裏，仰著頭，布滿紅疹的臉上滿是。

衛國公實在看不下去了，寧願對著宋首輔的冷臉，痛苦地問道：“首輔呀，按大啓律，通怎麽判。”

宋首輔沒理他，對著皇帝的方向敷衍地拱了拱手：“臣告退。”

有人跟著宋首輔一起走了。

也有人遲疑著留了下來。

“皇上，”李得順回來，木然地稟道，“馬車備好了。”

皇帝俯把季若抱起，走向馬車。

他到底養尊優了這麽些年，季氏再窈窕纖細，也得他雙臂一重，沒幾步就抱不了。他咬著牙，鼓起腮幫子，用盡全的力道，才沒把摔下來。一上馬車就累癱了。

“回京。”

上馬的上馬，只有謝璟還留著。

等到人都走後，季南珂從裏頭出來，未語先笑：“殿下，太子的事只是皇上為了氣禮親王隨便說說的。”

謝璟：“……”

他留下來，只為了見一面，看對自己有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看來，是他多想了。

謝璟苦地笑笑，一句話也沒有說，轉就走。

他對的意，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的一廂願。

謝璟追上了皇帝的馬車，放空了腦子，不顧一切地往前奔跑。

不知道多久，終于又回到了京城。

天已經完全黑了。

馬車馳進午門的時候，廣場上站滿了人，周圍亮著一盞盞燈籠，燭照在他們的上，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這輛馬車。

皇帝出宮時是便服，馬車上也沒有什麽皇家的標記，但是，後頭的幾位大人都穿著服，拱衛著馬車，一看就能猜到馬車裏頭是誰。

皇上！

一定是皇上。

“我看到了。剛剛車簾吹起來的時候，皇上的懷裏抱著一個人。”

“季山長說得是真的，皇上與臣妻通|。”

四周頓時喧嘩起來。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青人憤憤然地喊道：“大啓律有雲，通|有夫者，杖九十。”

“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仿若一導火索，把午門廣場徹底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