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 是唯一正版……

縣令嚇得心口怦怦跳, 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他恨不得回到幾息前，給說話的自己狠狠一掌。

他就不應該提到晉王世子！

“下、下立刻去開倉。”

大暑天的黃昏，縣令滿頭大汗, 這不是熱出來的汗，而是一陣陣的冷汗, 凍得全直哆嗦。

顧知灼：“重九, 你與他一同去。”

重九默默地看著顧知灼的側臉，很想勸悠著點。

齊拂和千機營還沒到，晴眉姑娘正在路上，秦沉人在西城門，也就是說，如今在這裏的, 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剛剛況急，不得不手，他能理解，顧大姑娘又玩得一手絕妙的虛張聲勢, 倒也罷了。

要是他現在也走了, 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

流民三千。

晉王親兵上百。

，一個。

重九真的很想跟好好算算，哎, 說話好麻煩，算了。

“快去。”

顧知灼沖他使了個眼，重九老實地抱拳應命。

顧知灼沒有跟。

不止是顧知灼, 所有的衙差, 還有方哲帶來的這些士兵，都強行留下。

盡管這些帶著武的士兵們留在外頭是一個患，但是, 他們和流民接的時間太久了，極有可能已經染上時疫。

至于重九，他帶著袪病符，再加上需要有人盯著縣令，以免出什麽差錯。

流民們呆呆地看完全場，這位姑娘確實沒有任何為難他們的意思，而是實實在在地幫了他們。

他們心中的警惕消了大半。

這會兒見到縣令又進去了，一個青年了幹的，小心翼翼地問道：“縣太爺是不是答應給我們放糧了？”

“是，是的。我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

“有粥，還有饅頭。”

有小年的臉上出不敢置信地喜悅：“我們有吃的了。”

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他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滿是期翼地問道：“將軍姑娘，那我們是不是能進城了？”

顧知灼目掃向了流民們，面視著這一雙雙滄桑的眼睛，搖頭拒絕道：“你們暫且不許進城。”

“為什麽？”張子南第一個質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城。”

他握了手上的砍刀指向顧知灼，雙目充，眼尾的更多了，整個眼白都像是被染紅。

乍驚乍喜，乍憂乍慮，再加上長時間的，他幾乎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張子南囂慫恿道：“你們別被騙了。”

“府全是一樣的德行，他們只是想安我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粥，饅頭，什麽都不會有，我們再等下去，等得不了，他們就該翻臉了。這種虧，你們還沒吃夠嗎，連甜棗都沒到手就恩戴德，還太早了吧！”

“南哥，你冷靜一下。”有人拉住了他，“姑娘將軍還救過你呢，你別這樣。”

不過也有人被他這番話說得又張起來，目警惕。

哎，顧知灼暗暗嘆氣，出來前公子就說了，張子南是個刺頭，頗會煽，在流民中也有些威。

再讓他鬧下去，又要起爭端了。

“你們不可以進城。”顧知灼輕哼，不容質疑道，“全都坐下。”

的語氣沒有一波瀾，但那種常居高位的威儀，讓人心生敬畏。

“別聽的！”

張子南回頭吼了一聲，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顧知灼，就像是剛剛盯著方哲時一樣，雙眼充滿了戾氣：“讓我們進城，我們就信你。”

他狀似在和好好商量，實則往前挪了兩步，突然一個飛撲。

砍刀握在了手上。

他吸取了剛剛的教訓，作沒有毫的遲疑，心裏想的是，必須一擊控制住。

“小心。”

“南哥，住手！”

流民中響起不忍的驚呼。

他生得再壯，也不是練家子。

他作再快，在顧知灼的眼裏，也絕非難以捕捉。

當刺頭？那就把頭給剃了。

“找死。”

顧知灼快而又快地一把抓住張子南握著砍刀的手臂，手指果斷地掐住了他腕上的xue位。僅一下，張子南突覺一陣酸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一個壯碩的漢子，頓時的似是一灘泥水。

下一刻，他突然失重，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唔。”

張子南痛極，他長了手去拿砍刀，又被一腳踩在了手臂上。

他一回頭，正好看到方哲痛苦的臉，兩人面對面躺著。方哲笑得跟哭一樣。

“南哥！”

流民們大喊著過來，顧知灼擡手喊了一句：“停。”

所有人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坐下。”

“我數到三……一，二。”

“別聽……”

顧知灼一腳踹上他的臉，把他沒有說出來的話踹了回去。

好兇！

“三。”

“三”字一出口，流民們嘩啦啦地全都坐了下來。

“還有你們。”顧知灼向士兵和衙差說道。

這下，連數都不用數，又是嘩啦啦地坐下一批。

顧知灼站在衆人中間，目掃了一圈，朗聲道：“你們有兒有，憂心自己的孩子，別忘了，縣城裏也有孩子。”

“還要我說明白嗎？你們染時疫，不準進城。”

時疫？！

那是要死人的啊，衙差嚇得發抖。

流民們一個個眼神閃躲，有些愧地低下頭。唯有張子南還在死命掙紮，目眥裂，毫無理智地喊道：“你們愣著幹什麽，等到我們病得沒有力氣，就該任人擺步了。”

“聽我的，拿當人質……”

“爹爹。”

一個稚的嗓音陡然響起，聲音很輕，有種大病初愈後的虛弱。

偏偏這個可能會讓人忽略到聽不見的聲音，讓幾乎陷狂躁的張子南突然啞了聲，不可思議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他還躺在地上，脖子拉得老長。

孔秀蘭抱著虎妞搖搖晃晃地跑過來，喜極而泣地沖他喊著：“南哥，妞妞醒了。”

“南子，你別鬧了，小神仙把你閨治好了。”老婆子跟在孔秀蘭旁邊，跑得氣籲籲，對顧知灼出了討好的笑。

張子南傻了眼，他拼命向出手：“虎妞？妞，妞啊！ ”

虎妞虛弱地靠著孔秀蘭，也想把小手給他：“爹爹，妞妞不難了。”

顧知灼放開了踩著他的腳，對老婆子微微一笑：“一會兒，我先給你孫兒瞧。”

“哎哎。”

老婆子歡喜地直手。

們先前追過來的時候，這裏已經一鍋粥，神仙姑娘讓回去虎妞娘倆來，然後，從那個提在手上的布包裏拿出了一把奇怪的弩。當時真的嚇了一跳，以為是府的人，要來殺他們。還好聽話。

神仙姑娘下一個就能治的小孫孫了喲。

張子南爬了起來，他摔得有點重，踉蹌地撲向娘倆，沒一會兒哭得淚流滿面。

孔秀蘭扯了扯他的手臂：“南哥，是這位姑娘，救了妞妞。”

張子南抱過兒，又是額頭，又是小手，還問了幾句“不”，“難不難”，“爹爹給你找吃的”，聞言，他猛地回頭，對上了顧知灼那雙波瀾不驚的目。

“姑、姑娘？”

啪！

他狠狠地一掌扇在了自己的臉上，這聲音，又響又悶。聽得人臉痛。

是該打。顧知灼也不攔，任由他扇了自己幾掌後，道：“坐下。 ”

哦哦。張子南現在是一點都不敢倔，他抱著閨，像是抱著失而複得寶貝，拉著媳婦的手，一起聽話地坐了下來。

孔秀蘭從懷裏拿出了那半張餅子：“南哥，你吃，神仙姑娘給的。”

“你自個吃。”

“我和妞妞都吃過了。”

聽說能治，本來怕得要死的衙差等人也平靜了下來，聽話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明明這麽多人在一起，愣是沒有發出多餘的響聲。

都老實了。

甚好。

顧知灼很滿意。

雙方坐下來好好說不是好嘛，鬧什麽鬧。鬧得腦殼痛。

顧知灼原地站著等了一會兒，去西城門的秦沉飛奔而來。

他一聽說東城門在鬧事，跑得都快斷了，生怕大姑娘會吃虧，結果一看，好嘛，黑的跪……哦，不對，坐了一片，全都乖的像鵪鶉一樣。

他的一口氣頓時松懈了下來。還好還好。

顧知灼回眸看他：“你在這兒待著，一會兒城裏會送粥出來。”

聽到粥，立刻響起了一大片咽口水的聲音。

顧知灼的目一掃：“誰要鬧騰，說明還不，一會兒不用吃了。”

不敢不敢。

好兇。

“我先去看看孩子們。”

真好！

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

顧知灼上那個老婆子，言出必行：“先帶我去你孫兒那。”

好好！老婆子迫不及待地在前頭帶路。

的孫兒病得也相當嚴重，高熱把燒得滾燙，迷迷糊糊的在說胡話。顧知灼紮了幾針後，燒立馬就退了，孩子沉沉地睡下，呼吸平穩。

“讓他先睡著，等粥好了，喂他喝點粥。”

老婆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顧知灼有些懵。糙的雙手拉著，又哭又笑，語無倫次。這一刻，就算讓老婆子把命給，都願意。

“放心，我在呢。”

“孩子們一個都不會死。”

顧知灼的笑容溫和，有一種人心的力量。

顧知灼讓留下來照看，然後，在流民中走過，對幾個病得特別嚴重的孩子一一用了針，讓他們的病暫且穩定下來。

流民們大多也都聽說城門前發生的種種，誰都不敢走，等到親眼瞧見幾個孩子“起死回生”，對顧知灼的態度，立刻從畏懼，變為了敬畏，一口一個“小神仙”地。

沒多久，晴眉把齊拂他們帶來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快到顧知灼不可思議。

三百人的千機營，由齊拂親自領了一百守在西城門，餘下的都在東城門這邊。

辦妥了差事，晴眉亦步亦趨地跟著顧知灼，認真道：“奴婢哪兒都不去了。”

“好好。”

顧知灼笑著應了。

又看了幾個孩子，從天黑一直到黎明，一刻也沒有歇過。

城門突然發出了一陣狂喜般的驚呼，幾乎快要掀了天。

跟著，有一個小年奔跑了回來，他把雙手放在邊大著：“快，快！府施粥了，你們快些拿碗過去排隊，還有饅頭，白面大饅頭。快啊。”

“真的有粥？”

“有，有！好幾桶呢，老爺說城裏還在煮，吃完了還有。”

顧知灼回首看了一眼，從一個孩子旁起，蹲得有些久了，乍一站起，氣直沖頭頂，差點摔了，幸好晴眉及時扶了一把。

“讓睡著，你們先去領粥，一會兒喂一些。”

顧知灼叮囑完，先回了城門口看看。

巨大的木桶裏裝滿了粥，一桶一桶的被人從城裏頭擡出來。堆放在城門口。

流民們不住地咽著口水，沒一個人敢，尤其是見顧知灼出來，更是老實乖巧，出了最最憨厚的表。

顧知灼向擡著粥出來的衙差道：“你們把東西都放在這兒，別靠過來，直接回去。”

“秦沉，你幾個人過來幫著施粥。”

是！

千機營都知道這兒有時疫，可是有大姑娘在呢，士兵們沒有一個怕的。

秦沉很快調了二十個人，每人一組，臨時支起了十個攤。

張子南主來幾個年輕人，幫著維持秩序，流民們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長隊，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碗粥和兩個拳頭大的饅頭。

粥很稠，不是那種稀薄如水的，饅頭更實誠。

一拿到手，他們迫不及待地往裏塞，一口饅頭一口粥，燙得直呼呼也沒放下，看得人心裏的。

顧知灼收回了目。

再落到縣令上的時候，縣令打了個寒，趕道：“顧將軍，粥還在煮著，保管每個人都有，等煮好了就端出來。”

事到如今，先辦事再問責。顧知灼頷首，又道：“我需要一些藥材治來治時疫，你去城中的藥鋪，征調一些。是征調，不是白拿，懂嗎。”

給那些孩子施針的時候，也在心裏慢慢擬藥方子。

看過這麽多人的脈象，又用銀針過他們的病，這個方子至是對癥。

一聽是為了時疫，縣令連聲答應。

時疫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時疫發起來，連累到縣裏，別說他的烏紗帽和腦袋了，只怕連三族的命都保不住。

這下，他已經完全不想明哲保，顧知灼說什麽就是什麽。

顧知灼念了一個方子，以縣令能夠科舉一路考到進士的腦子，聽一遍就記住了，複述了一遍無誤後，他親自回去找藥鋪征用藥材。

他剛轉進去，瞳孔中突地映出一輛黑漆馬車。

這是？

整個縣衙的城門衛和衙役全都被調派去煮弱、搬米，縣城的百姓也被勒令足不出戶，城門附近空空如也，這輛馬車突然疾奔出來，本沒有人攔。

馬車朝著縣令蠻橫地撞了過去。

縣令躲閃不及，被卷到了馬車底下。然而馬車并沒有停下，眼看到了城門，馬夫更是一鞭子在馬屁上。拉車的駿馬吃痛驚，嘶鳴著朝前狂奔。

馬車後頭還隨著一匹棕馬，在黑漆馬車沖出城門的那一刻，棕馬追了上來。

坐在棕馬背上的青年一手勾住馬車的馬廂，整個人騰空躍起，跳到了馬車上，又把車夫一腳踹開，這一連串的作有如行雲流水。

青年拉住韁繩，轉變馬車的方向，口中發出低低的安。

馬車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領粥的流民們，駿馬高高地擡起前肢，晃得整個車廂向左邊傾倒下去，一個男人跟著從車廂裏滾了出來。

男人戴著一頂帷帽，幹瘦幹瘦的。

“世子爺。”

被踹下去的車夫連滾帶爬地沖過來，被秦沉攔了下來。

世子？

晉王世子謝啓雲？

總不會是被自己的狠話嚇著了，準備逃走吧？

顧知灼大步過去，一把揭開了他的帷帽。

瞳孔一，倒吸了一口冷氣。

帷帽底下是個年輕的男人，他的左半邊臉上，皮全沒了，只留下了鮮紅的。

而另外半邊臉，完好無損。

顧知灼認得那半張臉，驚疑道：“謝啓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