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

心跳在按下發送鍵那一瞬達到最快, 喬七把手機扣在口，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思緒竄。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 隨著時間推移以及了深思慮好像突然有了一張。

周尋看到會是什麽反應？

會答應吧？

會怎麽回複？

一分鐘過去了，對方依舊沒有回複。

喬七又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到床邊時往後一攤, 仰躺在床上, 幽幽地嘆一口氣。

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拿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 將被子拉到頭上, 眨著雙眸繼續天馬行空。

他沒發晚安, 應該沒睡吧？

可是他這一晚上在做什麽呀，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

算了算了, 打電話要怎麽問, 你看到我的告白了嗎？

這話有點問不出口。

告白這麽重要的事, 是不是當面說比較好？

至有個正面回饋。

可以看他的表聽他的聲音。

撤回撤回！

喬七轱轆一下爬起來, 解鎖屏幕，手指按在發出的消息上, 選項剛剛彈出, 手機忽然嗡聲連震。

周尋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喬七一驚, 手機差點就此手。

他這個時間來電, 肯定是看到消息了！

他會怎麽說呀？

深呼吸一口氣，喬七牢牢地握住手機, 站到地上，定住心神，手指點開接通。

“七七, ”男生聲音低啞，像是極力抑著激, 嗓音裏還含混著些剛睡醒時的惺忪顆粒，在安靜深夜裏如同挲在耳邊的細砂紙，喬七耳發熱，心髒瞬間提高， “嗯”了一聲。

對面一陣窸窣料聲後，年堅定的聲音過聽筒傳，“我要和你談，七七，我要和你談。”

告白時還不覺得，這話被對方直白地講出來，還是兩遍，喬七忍不住面熱，將手背在臉頰上，角不自覺地彎起，又回了一句“嗯”。

“我現在心跳很快，”周尋忽然說，“從來沒有哪天像今天一樣高興。”

平時天之驕子一般的人忽然說出這樣一句帶著傻氣的話，喬七噗嗤一聲笑出聲，著自己咚咚的心跳，坐到床邊，腳跟很輕地踢著床側，噠噠聲回在房間裏，跟著回了句：“我今天也很開心。”

一陣輕快的下樓聲後，對面年笑了一聲。

喬七臉泛紅，指尖在床單著無意識地畫著，嗔怪地問了句：“你笑什麽呀？”

聲音裏含混著意，惹得對面年又一聲笑。

他忽然問：“你要睡了嗎？”

“沒有呀。”

現在哪裏睡得著。

想到對面的下樓聲，手指收了作，喬七問：“你是不是有事呀？”

“是有。”

年像是來到室外，話音裏混著些許風聲。

“哦，”喬七緩慢眨眼，有些不舍地回：“那你先忙吧，我們明天——”

“不問問我有什麽事兒？”

喬七手指揪揪床單，微微嘟著，還是問：“那你有什麽事呀？”

聽筒裏風聲更大，周尋聲線微微：“我要去看看我朋友，不知道我朋友願意不願意掀開窗簾一角？”

朋友三個字從他舌尖吐出，自然輕，卻像是一杯醞釀已久的甜酒，聽之微醺，喬七心中悸不止，猛地從床上坐起奔到床邊，拉開窗簾一角。

窗外只有幾盞亮著的路燈和細雨，目所及一個人影也沒有，著清冷。

“現在嗎？外面在下雨。”

“沒關系，雨不大。”周尋像是在蹦跑，氣息微，聽得人耳，喬七不自在地一耳朵，又聽到他說：“你病還沒好，不要下來，只拉開窗簾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頓了頓，笑著說：“實在熬不到明天再去看你。”

心緒像被注暖暖的海，喬七心裏一片溫熱，放下窗簾，轉靠在床邊，低聲回：“好啊，我也，想見你。”

周尋微頓，接著是一聲爽朗的笑，笑聲飛揚，帶著滿滿的年氣。

“別急，五分鐘出現。”

“我沒有急！”

“好，是我急。”

周尋頓了頓，低聲線：“我現在，特別特別，特別想看到你。”

耳中心中同時竄過麻的電流，喬七囧得說不出話。

臉，打開櫃，翻找適合外出的，上轉移話題：“你服穿夠了嗎？帶傘了嗎？”

男生沒再逮著剛剛的話題不放，認真地回複的問題，再彙報自己的位置：“穿夠了，也帶傘了。我現在在路口。”

喬七看一眼時間，通話不過3分鐘，平時要走10分鐘的路，他是怎麽在短短時間從家裏到路口的。急著拿出三套子，慌地往上比，“那你不要急，我等你，你，專心趕路，到了給我打電話啊。”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匆匆掛斷電話，將三套子平鋪在床上，迅速挑選。

周尋看一眼熄滅的屏幕，紅燈轉綠，他收起手機，穿過馬路後又奔跑起來。

雨夜路上車輛稀，只偶爾一輛飛馳而過。

一排盡職值守的路燈下留下年匆匆跑過的輕快影。

發飛揚，年大步過一個又一個淺淺的水坑，只留下路燈的浮影。

臨近午夜，小區裏只幾家燃著燈。遠遠看到三樓盈著暖的窗，周尋放慢腳步，拆開一直拿在手裏的黑傘繩扣，按開關，砰的一聲，傘面撐開。

細細雨墜在傘面上，沙沙作響。

他勻著呼吸朝著暖黃窗口走近，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撥打，一樓門棟樓燈忽地亮起，照亮門邊站著的纖細影。

周尋心裏一。

生戴著口罩，穿著白，擺飛揚，小鴿子似的飛過來，紮到他的傘下堪堪停住腳，擡起眼，明亮的眼眸彎起，接著又愣在原地。

男生和一樣，戴著口罩。

“你怎麽啦？”喬七眨著眼睛問。

周尋低頭瞥了一眼，蹙起眉，又想氣又想笑。

他將傘柄遞到手裏，下外套罩在肩上，自己上只留一件黑短T。

“怎麽跑下來了？”他低眼看，“冷不冷？”

寬大的外套帶著男生溫，暖了有些涼意的手臂，手中的傘柄又被拿回，喬七指尖抓了下垂到大的擺，微涼。

外套上沾著點點水跡，像是剛淋過的，喬七擡頭，發現年的頭發上也沾染了些稀碎水珠。

他是直接跑過來的。

撐起的這一把傘，大概也只是為了讓放心。

微頓後，翹著角說：“不冷，我穿的是長呀。”

又擡擡腳，指給他看：“你看，快要垂到腳踝了。”

“嗯，”周尋應一聲，幫提了下快要溜到肩膀的領，目過生平直的鎖骨，向上對上的眼眸，又問一遍剛才的問題：“為什麽跑下來？”

喬七瞧著他眼底的笑，眼珠一轉，“你先回我，你怎麽戴著口罩呢？”

周尋只彎著眼眸，沒答。

喬七歪歪頭，仔細觀察男生神。

一把黑傘將兩人罩住，路燈的直直垂下又折返，只從側面出一點微黃的。

年眼神明亮，瞳如點漆，神卻有一些倦怠。思及對方和自己一樣戴著口罩，喬七眉頭一蹙，出手臂。

手心落在男生額頭之前，被一只更大的手掌握住。

那只手掌熱度比的要高上許多，有些微燙，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小小一只。

手掌微錯，修長的手指到細指間，握。他拉著的手移到側，解釋他幾個小時沒出現以及戴著口罩的原因。

“晚上回去有些燒，睡了幾個小時，還好，沒錯過你的第二條信息。”

指頭一僵著，口罩下的臉紅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任他握著。心頭也如鹿撞，喬七眼眸裏的笑淡下去，垂下角，小聲檢討：“一定是我傳染給你的，對不起呀周尋，我太不注意了，今天我應該戴著口罩的。”

擔心地著他，“你吃過藥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周尋目落在一雙漫著霧的眼眸，很想再多出一只手，便能輕的頭頂安。

“不用和我道歉，我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一笑，換上了一副明知故問的逗人語氣：“好了，那現在到你回答我的問題，怎麽跑下來了？不是讓你在樓上就好？”

口罩下的微微嘟起，喬七和他短暫對視後看向地面，聲如蚊吶：“我也想見你啊。”

生眼眸似水，聲音清甜，垂著目淡淡地撒，像是夏日夜晚最甜的那顆星糖。

結滾，周尋心跳似鑼鼓，角眉彎的笑意早已不住，想含著這顆糖，又怕將融化，只能小心翼翼地托著。

斜風卷著細雨吹過，著的腳踝沾上涼的語氣，喬七忍不住瑟一下。

周尋牽著的手帶著轉，將半攬在懷裏，自己站在迎風方向，為擋住吹進傘的雨。

來見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想站在樓上，他站在樓下，隔著幾米距離，隔著一扇窗，看著的影，從手機裏聽的聲音，那樣就很滿足。

如果可以，他霸道一些，貪婪一些，一直聊到泛起困意，再放去睡覺。

等真正見到，看著明著眉眼跑到他傘下，和他說也想見他，心裏的貪念似乎又多了些。想拉著的手，多站一會兒，再多站一會兒。

現在又刮起風，看怕冷肩的模樣，他又開始心疼起來。

手背微涼，周尋垂眸。生目仍落在地面，只與他握的指尖悄悄收，可得讓他忍不住想逗逗。

他手指微收，悄悄收的指尖像了驚嚇，停在原地沒。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一不做二不休地轉過頭，手指倏地收，稍稍擡高音量，像一只勇猛的小老虎，口罩牢牢蓋住一臉，著的耳垂卻紅得要滴。

“幹嘛不說話一直看著我？！”

周尋垂著頭，肩膀聳，輕輕地笑，目朝雙眸探去。

“我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年聲音得如同夜晚映著月銀的湖泊，聲音也輕得像是要融化掉誰。

喬七眼睫微，微頓後角勾起，“放心，我說話算數。”

晃了一晃他的手，“明天我們去約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