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

喬七頂著一頭發站在浴室邊, 扯了下上的T恤，著門邊探出頭。

厚重的窗簾拉開一半，半遮半灑, 空氣中的微粒塵埃看得分明。

周尋仍赤著上半，躬著背對浴室方向，出漂亮的腰線和背脊。他頭發半著, 水滴順著後頸和寬闊的背脊一路向下, 沒在黑運邊。

床上的床單被撤走, 鋪上了一套海港蘭的, 年將床單扯平, 不太練地撤著被套。他似乎心極好，一直在低低哼著歌, 喬七聽了一會兒, 他反複哼唱的是那首《Something Just Like This》中的“Somebody I can kiss,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這一句。

這是有多高興呀。

喬七彎著角默默聽了十遍, 咳了一聲打斷，“周尋, 這件是不是你高二的校服呀, 有點短。”

兩人一通胡鬧, 服上都沾了東西, 現在正在洗桶裏一起翻滾。拿了他的夏季校服，洗了澡, 出來時套上。

在他上正合適的服，穿著像短，站著還好, 一坐下恐怕就……

周尋微一挑眉，扔下手裏的被子, 回過，雙手隨意地叉在腰間，簡單的作被他做出來，多了些賞心悅目和年氣。饒有興味的目從上到下把打量了三遍不止，在著的長上停留最久，看那表就差吹口哨了。

喬七臉熱心跳，幾步走過去手去擋他的眉眼，被他輕松制住鉗制在後。周尋垂著目注視片刻，朝下來。

喬七頭往旁邊一偏，那吻就落到耳朵上。周尋在這方面是不挑的人，落到哪裏親哪裏。喬七一邊躲他一邊笑，“你怎麽這麽這個姿勢啊。”

年又親了兩下才擡起頭，啄吻著問：“什麽姿勢？”

喬七背後被他單手鉗制的雙手，被他親的話語含糊不清，“就是這樣呀，在我家裏也是，在你家裏也是。”

周尋又在上吮了下，手指著的手腕，“是不舒服嗎？”

“也不是，”手腕被他得發，喬七笑著一下，沒，“別了啊。就是覺被你在掌之間似的。”

周尋手上當真了一下，上卻糾正，“還差不多，”他改牽的手腕，“你知道有一種覺想把你進裏面嗎？我現在一看見你就想。”

一年多的暗找到出口，心髒滿得像灌上了一壇酒，他這些日子過得肆意微醺。

他坐到床邊的單人沙發上，拉著坐到上，大手的鼻尖，臉頰上的，又在外面的半截小臂，手落在上，“終于理解了一個語。”

沙發很，周尋後背靠著沙發背，長支地，喬七懸懸地坐在他上，腰上環著他的一條手臂。被他得發，笑著扯了一下有些短的擺，“哪個？”

周尋坐姿松散，垂著黑眸，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在的腰上著，用行詮釋，“不釋手。”

他聲線低沉，本來就好聽，又帶著點懶散沙啞，說出的話烘得喬七紅了半邊耳朵。著腰半著他，躲不開他的，笑得肩膀直，“說話就說話，你別我了，什麽手呀。”

原本只打算的人換了心思，忽地支得更高，喬七坐不穩，投懷送抱似的，整個人撲到他上。不等坐起，原來環在腰上的手來到後頸，不輕不重地了一下。

喬七被他得後頸發麻，瞬時沒了靜。擡起眼眸，正對上周尋的。默默對視片刻，似乎什麽也不需要說，慢慢靠近著，自然而然地吻到一起。

空氣中的微小塵埃飄飄，安靜房間裏啄吻聲麻麻。穿著他的服，洗澡用了和他相同味道的沐浴，心髒怦怦跳著，手心下年的脈搏鼓鼓跳著。

喬七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和周尋靠得這麽近。

洗機工作結束的悠揚樂聲徐徐傳來，喬七手臂掛在周尋肩膀，額頭抵著他的側頸，緩緩著氣。年滾燙的手掌落在腰上，半靠著沙發背，沒。

坐在他上，緋紅著臉，額頭仍抵著他，指尖輕輕敲一下他的後頸，赧尋問的語氣，“你能，收回去嗎？”

說完後，年形立即繃。不知這怎麽就到了的笑點，肩膀一一地笑個不停，腰上馬上被了一下，年嗓音繃著警告，“別。”

這種況下，他那點警告完全不起作用，喬七邊笑邊說：“我沒啊。”肩膀仍個不停。

年沉默著，獨自水深火熱，喬七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像話，過了一會兒坐起來又問：“要不要我？”

了還有些發酸的手腕，完全好奇的語氣，“周尋你平時……”

眼眸瞟向他骨節分明的手，“是自己——啊！”

腰上被重重掐了下，喬七驚呼一聲，視線翻轉，被扔在沙發上。

年起從床邊撈起一件黑T恤兜頭套上，蓋住一漂亮背脊，回過，居高臨下看。

喬七收了笑，擡起頭後瞄了一眼那張不太好惹的臉，往後，後背挨到沙發靠背，雙手非常規矩地著角，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彎起眼眸轉換話題，“我們今天去哪裏呀？”

周尋垂著眼皮，目掠過因為張而蜷著的白腳趾，在外面的細直長，最後對上那雙巧笑嫣然的眼睛，舌尖重重頂了一下上顎。

總是這麽偶爾皮一下又裝乖，打一頓吧，舍不得，罵一句吧，也舍不得。

周尋臉上沒什麽表，看著喬七沒說話。

他不說話時目下來，迫如有實質，空氣都微薄了幾分，喬七脊背竄過一陣涼意，心虛地了，往沙發邊蹭，“我去看看——”

話沒說完，周尋忽地了下來。

兩只手被他舉過頭頂著，腰被他一只手掌錮住，喬七被他摁在沙發上，被銜住□□。年顯然著火氣，角舌尖都帶著力，喬七瓣被他吮得發麻，腦中嗡嗡直響，開始時還拱著想踹人，被他單手住彈不得。放了段讓他親了會兒，等他松了放在他上的手，擡了擡，要去勾他的腰。

周尋本來是想灑點火氣，不想勾起更多，又住的，艱難起，看著水盈盈的一雙眼，被他吮得發紅的，指尖下是膩的皮，周村心頭突突直跳，頭皮竄過一一電流。

他躬著半伏在上，服輸似的長嘆一口氣認栽。

又緩了片刻，周尋拉著的手臂起，幫整理好淩的服，了的臉頰，“下午要不要去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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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百日誓師那日立下一起去海邊的約定已經過去四個月，對喬七來說卻恍如昨日。還記得那天冰冷的海水，灘塗上的跳跳魚，夾過腳丫的小螃蟹，跳到周尋上時滿腔的青檸味，自然也記得他那天為了掩護，當著老顧的面兒囂張地翻牆出去。

喬七握著一罐旺仔牛坐在副駕上，看向坐在駕駛位上的年。

周尋單手握著方向盤，手機放置在中控臺上，揚聲裏周思曉火氣十足，劈頭蓋臉一通說，從他回北城後只回了一次家，說到Tammy和Sunday因為多日不見他的蹤影正郁郁寡歡，又講到他沒有能力把小朋友帶回北城，匆匆跑回南禮招呼也沒和打一個。

周尋瞥了眼旁邊明哲保，小心翼翼嘬著牛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響，眼睛笑彎月的小朋友，擡擡下，示意給解個圍。

喬七頭搖得像撥浪鼓，往外側了，現在正覺得自己把周思曉的兒子拐跑了呢，哪敢上去搭話。而且和周尋確認關系後的幾次視頻聯系，周思曉對比對周尋熱了不知道多倍的態度，讓有種才是周家親生兒，而周尋是個撿回來孩子的錯覺。

好在周思曉沒再多聊，又提了一句在家裏給單獨布置了一個房間，讓兩人收到通知書後早點來北城，便被助理走開會了。

電話掛斷，周尋沉默片刻後開口：“聽周士的，拿到通知書後早點去北城？”

喬七松開吸管，眨眨眼睛，“八月底？”

周尋笑一聲，氣得想敲人。他們的通知書七月中旬可以收到，去北城的時間被一桿子杵到了八月底。

車靜了片刻，只有手指在方向盤上的輕敲聲。

周尋目注視前方，慢著嗓音開口：“北城氣候幹燥雨，和南禮的吳儂語不同，北城人快言快語，同班同學每人一口地道京腔，俗語俚語接連不斷，我能猜到他們話裏的意思，卻總覺得自己融不進去。那時候外公正病重，周士公司醫院兩邊忙，完全不開。住進了大房子，卻突然沒了人管，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每天早上踩著點兒被司機送到兒園，只在老師上課提問時開口。”

他笑一聲，“周士察覺到我不對勁是收到了一條消息，上面告知，有一趟周末飛南禮的行程，開始時誤以為是助理定錯的，核對下來才知道不是。”

喬七手裏握著牛，側過頭看向他。這是周尋第一次提起剛轉學時候的往事，能想象，氣候環境語言環境家庭環境的同時改變對他的沖擊。

“那趟行程最後當然是沒有行的，實在是太忙了。和我談了心，告訴我說，我的戶口還留在南禮，如果我願意，十年之後，我可以回南禮讀高中。那時候我對時間沒有概念，就想了一個辦法。”周尋稍頓，在紅燈時停下，側過頭問，“七七，你還記得原來我家樓下的那棵桂花樹嗎？”

喬七輕輕搖頭。

周尋角勾著笑，出手臂了一下的發頂，在綠燈時啓車子，低沉的嗓音像是歲月凝練後的老式收音機，娓娓道來一段兒時故事。

“你小時候吃酒釀圓子，尤其喜歡在裏面灑上桂花，你說那樣又香又甜。有一年9月的時候桂樹花開，你聞著味道，認出了桂花樹，拉著我一起去采。”

“周士說，一棵桂花樹從種子發芽到長開花，大約需要十年時間。那個周末帶著我跑到農貿市場買了種子。10月剛好是適合種植的月份，帶著我，將買回來的種子消毒、催芽，我現在還能想起消毒水的味道。心裏有了盼頭一樣，那段時間，每天放學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種子有沒有發芽。”

“可惜，我們兩個都是門外漢，即便查閱資料做足功課，那一次仍舊沒有功。”

他仍是淡淡的語氣，喬七卻從中聽出了幾份憾。

“再次嘗試是第二年春天，種子發芽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剛好是2月14號，我的生日。大概是誰送給我的生日禮吧，那一次很順利。”

“我看著它從一棵小芽破土而出，看著它長高，從淺盆換到深盆，它長得很好，現在在的盆需要4個年人一起擡，每年冬天將它擡進室，第二天春天再擡出來。高二那年第一學期，它終于開花了。”

“我沒想到，第一年它能開得那麽繁盛。金燦燦的小花掛在枝頭，被綠葉襯托著，像是膽子不大初來乍到的一群小朋友，地挨在一起給彼此壯膽兒。花的香氣濃郁，隔著兩道院子便能聞到。”

他描述得趣又天真，好似彌補了他剛轉學時的憾。喬七眼前閃過一群穿著金燦燦服的可小朋友，地在一起，角不自覺掛上笑。

周尋目溫，轉過頭，忽然問，“七七，你願意早一點過去，看看它，看看我生活過的地方嗎？”

汽車開上沿海公路，經過他們上一次來過的地方，繼續一路向南。喬七側過頭向曾經踏足的那片灘塗，輕輕點了點頭。

車子最終停在城市東南端，鄰鄰市，那裏有一片開發不久的城市沙灘。

六月的天氣，海風裹挾著清涼海鹽味道迎面而來，額角碎發被拂起，出一張致的面孔。張開雙臂，迎著海風奔向沙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上一段，回過頭。

周尋正打開後備箱，拎出一個印著logo的帳篷收納包背在後背，又拎出一個長包挎在肩上。

長包上窄下寬，看形狀是吉他。紙箱則更加明顯，喜慶的紅箱子，印著幾朵炸開的煙花。

對方顯而易見的有備而來，空著手的喬七一愣，邊笑邊走回去，“男朋友的驚喜嗎？”

周尋也笑，“男朋友的明喜吧。”

畢竟坦坦地拎出來，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

帳篷很快鋪好，喬七退掉鞋子鑽進去，躺到防墊上，舒服地出一口氣，側頭看向外面正在掛裝飾燈的年。打了個滾兒趴好，翹著腳丫，手掌托著下直笑，“哥哥，你沒打算避開我準備嗎？”

這個稱呼只在兩人胡鬧的時候出現過，周尋被喊得脊背一麻，頭也沒回，繃著嗓音用商量，“要麽你出去玩會兒，假裝不知道？”

喬七拖著長調“哦”了一聲，看向遠的移餐點亭，和周尋說了聲，穿上鞋子奔過去。

等兜著一懷食又手拿著一個風車回來時，周尋正在調試吉他。

落日時分，年坐在松的沙灘上，背靠大海，刀削般的廓英俊利落，面上攏著一層淡金，海風將他微長的頭發吹起，T恤裏也鼓著肆意的風。

喬七坐到帳篷前的餐墊上，將風車到沙灘上，開上一聽冰雪碧握在手裏，融這場獨屬于一人的演唱會。

“等一個自然而然的晴天，我想要帶你去海邊，去留住這個瞬間在我們真正長大前。其實不需要深刻的語言，趁現在我們還有時間，這不是最後一次，再一次和我去冒險。”

修長的手指撥吉他弦，年嗓音低沉磁，唱著改過的歌詞，帶笑的眼眸注視著。

喬七笑眼盈盈，朝他舉起雪碧，歪著頭喝上一口，吹著海風，細細品味年最的味道。

“不經意過發尾的指尖，還有冰鎮汽水的甜……”

喬七將風車握在掌心，輕輕搖擺著，夕將影子拉得修長，一直落到周尋腳邊。

看過他的演唱視頻，那時的他慵懶淡然，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勁，不爭不搶，一日一日過著。知道為什麽，但是對于過去，已經無能無力。

而現在的他坐在海邊沙灘上，姿態隨意地撥弄吉他，慵懶自在，卻生機。

想，這樣的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