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景昆劇團對湯這位太子爺從來是忌憚又畏懼,得了報信,前場全都表肅穆嚴陣以待。
唐亦從前門一進來,視線先在眾人間刮過一圈。
那雙人眼是又黑又沉,好像擰得出墨來,看人跟刀刃削過去似的,更減了團里員三分氣勢。
……沒找到。
唐亦誰也沒理,徑直往他們后臺繞去。
倒是已經輕車路了。
向華頌正在此時從旁邊走廊出來,把人攔住了:“唐總,您突然造訪,不知有何――”
唐亦本來就聽不慣昆劇團里這些唱慣了雅詞說話都文縐縐的人,此時更沒半點耐心。
他冷冰冰地一抬眼:“讓開。”
向華頌愣了下,強作笑臉:“對賭協議并沒到期,今天還有最后一天,唐總這樣是不是不合適?”
唐亦眼神一獰:“我你讓開。”
劇場里霎時死寂。
有團長在,員們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敢說,更得全神提防著場中那人發瘋。
向華頌臉上笑容終于掛不住了:“唐總,您畢竟是客,闖不合您份,有什麼事您可以先跟我說。”
唐亦眼底緒炸漆黑的寒意。
他垂在側的手指像輕搐了下,握抬起,上前一步就要攥起向華頌的領。
“你聽不懂――”
“唐總!”
場后聲音突至。
險險在那一線發前。
唐亦眼神橫過去。
停在后臺門口,簡聽濤一臉張神,而穿著戲服還未著妝的烏發人正微蹙著眉,凝他。
唐亦松了手,拂開向華頌,大步走過去,沒一兩秒就停到林青前。
他的目像薄刃,一點點刮過眉眼鼻每一寸,最后在郁里抬回去:“……你要上臺?”
失了的輕輕開闔,像覆了霜雪的花瓣。
“不許上。”
林青垂了眸,聲輕且淡:“今天是最后一場,協議已立,唐先生請不要食言。”
“我不食言。”唐亦聽這時候還記著協議,氣得聲音都啞了,“一塊狗屁地皮而已,大不了我送給你!”
劇場驀地一寂。
角落里的眼神紛換,全都著茫然和震驚。
林青微皺起眉。
復抬眸他,里面像霧著平湖煙雨,氤氳又勾人。
“觀眾要場了。”痛經時那上刑似的疼讓林青臉上最后一點也褪掉了。
忍過這疼,才仰起白生生的一張臉,認真地對唐亦說:“戲既開場,臺上無擾就應唱完。這是老師教給我的第一堂課。”
“現在還沒開場!”
“劇團不能無故退票。”
唐亦要氣瘋了,字字都咬碎了往外,睨著林青的眼神更像要把人吃了似的:“你非唱不可?”
那神實在沉得駭人。
就算旁邊的程仞也只扶了扶眼鏡,絕不招惹地往回退一步。其他人就更不敢這瘋子了。
只有小觀音沒怕他。
在忍過又一下劇烈的疼后,慢吞吞點了頭,聲音輕得快聽不見:“對觀眾負責,是我們梨園的規矩。這是我的職業,也是我尊重它的方式。”
“程仞。”
唐亦攥了拳。
程仞上前一步:“唐總?”
“找人去守劇場口。一張票一千,一個都別給我放進來。”
轉回來,迎著林青起的眼,唐亦死死著緒,反將薄勾起來。
“今天這里我包場,小菩薩不是非要唱嗎?行啊。”
唐亦一秒褪了笑。
他睨著,眼神沉得風雨來――
“那就唱給我一個人聽,不唱到暈過去就別下臺。”
第32章 有主了
林青安安靜靜凝他兩秒,眸子一垂,也不說什麼,轉就要往后臺去。
唐亦一把將人攥住:“你干什麼去?”
“上戲妝頭面。”
“不用。”
林青回眸,不解他。
唐亦眼神黑沉地睨著,手上加力,把人往自己前拉。起初是有點反抗力逆著他的,可惜比起他的力道,那點掙扎實在微弱得可憐。
還沒僵持上一兩秒,林青就被唐亦拽到前。
幾步踉蹌,小腹更痛得厲害。
林青臉蒼白,到那人前也撐不住,被他拽得往他膛前一撞。無力止,一險些跌下去。
還是唐亦,“罪魁禍首”關鍵時候抬了右手,把往懷里一撈,錮住后腰把鎖在前。
長發。
唐亦幾乎是流連本能的,指腹在覆在掌中的緞子似的長發上輕輕了一把。
可他忘了,這長發是垂在腰后的――這一不輕不重,恰夠他隔著水的烏發和薄薄的戲服里,進尾骨側微微凹陷的腰窩里。
懷里得他抱不住的驀地一抖。
唐亦也怔住。
下一秒,林青自他懷里仰了臉兒,清清淡淡的眸子終于失了常,近驚慌、憤又不可置信地著他,蒼白病弱的臉頰上幾秒里就漫染開勾人的嫣。
“毓……亦。”
聲音都是打著兒的。
若不是小觀音的教養在,若不是顧著他的面子,這會兒一掌大概都該甩到他臉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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